“锡兵只有一条腿,奔跑速度远比不上你会飞,甚至比不上正常人。如果有人想对他做什么,他压根来不及逃。”师瑜说,“四个房间,还恰好只有他的房间阳台上没有护栏。”
彼得潘下意识后退。
师瑜却靠近:“只要在暴雨天里将窗户打开,随便用个什么理由将他喊到阳台上,例如你站在城堡外面朝他喊上两句,狂风就能将他掀得掉出城堡,最后被雨水汇聚的水流冲进河里,再被大鱼吞吃入腹。可他是金属,动物消化不了,你便将他连鱼一起买回来,略去解剖的过程,直接扔进火堆烤。”
【卧槽】
【这这这???】
彼得潘的后背撞上墙壁,终于退无可退。
师瑜停在他面前:“我猜对了。”
房间里没有光,唯一的亮度都靠窗帘偶尔掀起的角度贡献,在地面上投下的曲线时起时伏,像是小孩顽皮着扯动的轻纱。
彼得潘静了足足一分钟,忽然眨了下眼。
一滴水骤然砸下来,滚过在两人之间的缝隙,最后落在地上,洇出了深痕。
对方不知何时红了眼眶,眸中的委屈显而易见。
师瑜也只有这时得到了最后呼吸的刹那,下一刻脖颈上已经松懈的力道便再度收紧了,冰冷的侵略感倏地深入又撤离,直到汩汩的血顺着领口淌下,他才意识到刚刚割破自己皮肤的是什么。
下意识想要抬手挣扎的时候,余光里的料峭却先一步降生,准确无误地割破了他双手透出的青色血管,温热的液体合着心跳的节拍一滴一滴往外渗。
彼得潘将挑破他手腕的刀片收回来,眼里却还干干净净,是纯粹的,天真的,不谙世事的,仿佛刚才的难过只是旁人错觉:“我会生气的。”
他强调一般的语气,像是骤然发现大人的哄骗,不满地抗争手段就是自己动手从冰箱上取下最爱的糖果,完了还要像大人炫耀自己的本事:“谁让你不信。”
师瑜动了动指尖,蓦然从身体异常的疲惫中意识到什么:“你在房间里放了什么?”
彼得潘笑得灿烂:“长眠花,你当初还问过我能不能教你种的。”
窗帘终于彻底被窗缝的风吹开,角落里金色的花朵开得正盛,自窗台堆放至床边,盏下长条形的绿叶葳蕤。
对方靠近的那刻,师瑜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长剑投了出去。
充斥房间的剑光比想象的更耀眼,将人包裹,缠紧再熨烫,融化着人的骨,人的血,人的寸寸皮肉。
手腕上的桎梏消失了。
师瑜顺势后退,在光芒散去以前踩上了密闭房间的门槛。
一只手却在这时擒住他的肩膀,带着几乎要将骨头捏碎的力道。骤然浓烈起来的香味呛进肺腑,像锤凿猛地敲碎了昏暗的视野。
师瑜手抖得厉害,脖颈上被割破的口子因为他剧烈的动作血流得愈发快了,染脏的衣料黏腻地贴在心口的位置,即将跌倒的那刻反倒被肩上的手提了起来。
他被拖着转身,对上双冰冷的眸子。
彼得潘浮在高空,长剑和他错开后深深地嵌入墙壁,而他却只有袖子被锋锐割破了,拎着对方的手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师瑜脚下没有落点,失重感撕扯着心跳,视野中对方瞳孔的乌黑浓郁又稠密,靠近便透出叫人窒息的压迫感,一字一句地朝他宣判:“这是第三次。”
彼得潘低头问道:“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什么?”
师瑜后背被冷汗浸湿了,身上软得提不起力气,却还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
“我说过的,不要离开。如果你真的非要去试,我也可以把我的反应表现给你看。”
彼得潘左手的食指堵住了他颈上被割破的血口子,而后陡然按下去:“只要你的人还完完整整地待在城堡里,是死是活都无所谓。”
呼吸的通道骤然被截断了,师瑜反而感受不到颈上的血流得究竟有多快,眼里最后的清晰画面是两只铁环扣紧的模样,而后双手便被负载得再抬不起来。
他额上的发丝汗湿了,闭着眼,张口声音再轻,咬字却还清晰:“彼得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