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琢淡淡笑了笑:“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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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沈青琢前往紫宸殿面圣。
一进内殿,点满各个角落的沉香扑鼻而来,而光熹帝就死气沉沉地躺在一片烟雾缭绕中。
这两年,光熹帝的身体日渐枯竭,以前还一个月上两次早朝,现今却整日躺靠在床榻上,等得道高人练出长生不老之药来给他续命。
但要说他完全不问朝政也不对,看似整日沉迷修仙炼丹,其实暗中将前朝后宫的局势牢牢稳住,令各党各派之间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当然,这只是他理想中的状态而已,事实并非如此。
沈青琢收回思绪,拱手行礼:“给皇上请安。”
“来了啊……”光熹帝眼眸微阖,“坐着说话罢。”
“谢皇上。”沈青琢也不推辞,拂开厚实的狐裘,依言落座。
自打他病重痊愈,光熹帝召见他时都特意赐座,以示恩宠。
君臣二人,一问一答,将北镇抚司近来的重要案件梳理一番。
歇了片刻后,光熹帝冷不丁开口道:“一早,绥西送来了战报。”
沈青琢心下一紧,不动声色地问道:“可是捷报?”
“是。”光熹帝望向他,“大捷,西戎被打得退回绥岭河以西,主动递出降书。”
沈青琢立即站起身来,拱手拜道:“恭喜皇上。”
但光熹帝面上却不见一丝喜色,“还有一个坏消息。”
堪堪放下去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沈大人蹙了蹙眉:“难道是……”
光熹帝缓声道:“晋王重伤,军中医疗条件简陋,恐有性命之忧。”
一霎那,沈青琢只觉眼前一黑。
喉间涌起一股腥甜,他死死掐住藏于衣袖下的手心,竭尽全力稳住身形,这才不至于当场晕倒。
见他没反应,光熹帝似是自言自语道:“爱卿啊,你说,朕该不该召他回来呢?”
“这……”视线渐渐恢复,沈青琢面上无动于衷地回道,“按常理说,西戎投降,绥西已定,晋王完成了他的使命,皇上可以召其回京了。”
“并非朕心狠啊,青琢。”光熹帝叹了一口气,“朕心中有何忧虑,沈卿你是明白的。”
沈青琢沉思片刻,谨慎地回道:“微臣有一个提议。”
光熹帝来了点兴致,“哦?不妨说说看。”
“此次绥岭河大捷,普天同庆,然晋王不慎重伤,皇上大可召其回京,一方面给予封赏,另一方面让晋王好好养伤,以示皇恩浩荡。”沈青琢顿了顿,斗胆说完了后面的话,“待年后晋王痊愈,再重新将其遣回封地,若是晋王不幸……”
光熹帝目光莫测地盯着他瞧了好几眼,随即满意地笑了笑,“沈卿与朕的想法,不谋而合。沈大人果然不愧是朕的股肱之臣啊。”
“为皇上分忧,乃臣分内之事。”沈青琢荣辱不惊地回道。
“你先下去吧。”光熹帝挥了挥手,又想起什么似的,叫来苏公公,“将楚王进贡的那盒灵芝拿出来,给沈大人带回去补补身子。”
沈青琢拜道:“谢皇上恩典,臣先行告退。”
转身的一瞬间,他面上的所有表情消失殆尽,只余无尽的冷和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