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长花了,都没人摘吗?”林蕴青蹲在地上,仔细挑选着面前鲜嫩的藜菜,朝不远处的张奶奶问。
“现在哪儿还有什么人出来摘野菜,也就我这些老婆子才稀罕。现在我们这儿菜市场可大了,什么菜都有,还建了个超市,有钱什么都能买得到,又方便,哪还用辛辛苦苦出来摘野菜。”一说起附近村庄的变化,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不免就念叨起来,“你看地都没人种了,更别说摘野菜了。”
“藜菜很好吃,早晨起来出来摘摘菜,活动活动筋骨。”林蕴青笑着说。
“这倒也是。听说那些酒楼里还有人收藜菜的,人有钱了就爱吃稀奇古怪的东西,没人种藜菜,菜市场没得卖,有钱人也就稀罕,图个稀奇。”张奶奶说起来,还觉得这事儿怪好笑的。
林蕴青估摸着自己摘得差不多了,就想过去帮张奶奶摘,他还没站起来,头上就被人按了一顶帽子。
“大清早的,还挺有兴致。”温灼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正好,过来帮忙。”林蕴青抬头往上看,目光对上了逆着光垂眸看着他的温灼,他朝人伸出手,原本想把温灼拉下来跟自己一起摘野菜,谁知道力不如人,反倒被拉了起来。
“这个是之前跟你一起回来的朋友吧,长得可真帅气。”张奶奶用手撑着大腿站了起来。
“对,他这几天放假,过来玩。”林蕴青把手里的小篮子往他手里一塞,理了理自己的帽子。
“张奶奶早上好。”温灼接过小竹篮,凭着良好的记忆力,他还记得这位是上次给他们送鸡蛋的邻居奶奶。
“早啊早啊,你们城里人怪有意思的,好好的大城市不待,跑到村里来。”
“村里环境好,空气清新。”林蕴青笑了笑,“张奶奶我摘的菜多了一点,你要不要,我们两个人吃不完。”
“不了不了,我摘得也多,你们两个大伙子,多少都能吃得完,走了走了,太阳出来了,别晒着。”于是张奶奶领着两人往回走。
“砰!”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林蕴青吓得肩膀一耸。
温灼急忙把人揽到怀里,抬头循着声源望过去,神情警惕。
“别怕。”张奶奶倒是镇定,压了压竹篮里的野菜,“有人在那边山头扫墓,在放二踢脚,那声音是挺吓人的。这也是怪了,清明都过了一个多月,还有人在扫墓。不过现在还有人想起来回来扫墓也不错了……”
张奶奶望着远处绿葱葱的山头,轻叹一声:“你外公的墓也落在那儿。那时候你还小,估计现在你也找不到在哪儿。明年清明回来,让阿元带你去认认路。”
阿元是张奶奶的孙子,林蕴青离开这里时,他还是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娃娃。
林蕴青的目光也望向那座山头,山上种满了葱绿的树林,山脚下是连片长者野草的田地。肆意生长的野草,表明久未有人踏足。
“我认得路,那时候村长让人帮忙立了块石碑。”林蕴青的声音很轻,“我下午就去看看。”
温灼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路不好走,现在田里都荒了,地里有很多蚂蚁,记得穿上雨靴。要用铁锹和锄头,去我家拿就行,还要去买些香和纸钱……”张奶奶开始念叨,生怕哪里嘱咐不到位。
“好的,谢谢。我和温灼下午出去买就可以。”
告别了张奶奶,两人回到家中。
“蕴青……”温灼把声音放得很轻,生怕惊扰到面前的人。他跟在林蕴青身后,一路随他进了厨房。
“我没事,我以前每年都会回来扫墓,路我已经很熟悉了。”林蕴青打开厨房的窗户,阳光洒进来,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盘子递给身后的温灼,吩咐道,“去洗菜。”
“哦。”温总一手提着小竹篮,一手拿着盘子走了出去,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压水井前洗菜。
温总一心二用,一边心不在焉地洗着菜,一边透过窗户朝里边张望。
林蕴青正在淘米。老房子的窗户都很小,厨房里只开了一扇小窗,他站在窗户前的石板旁边,开着水龙头,水流从他的手腕滑过,修长的双手仔细揉搓着汤锅里的大米。
他的身前是暖柔的阳光,身后是未被阳光照拂的昏暗,长相俊美的青年被罩在一层不明显的柔光中,显出一种动人心魄的温柔。
温灼看着里面的人动作熟练地淘完米,用毛巾擦干锅底,把锅放到灶上,打开燃气,灶上的火苗噌地升起。
接着,林蕴青从厨房出来,一步步朝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