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思出去了。
…
余别恨洗完澡,在拿内裤时,不小心把长思给他拿的T恤给碰掉了地上,沾了水。
哪怕余别恨以最快的速度它从地上捡起,还是迟了,湿了挺多,不好再穿了。
余别恨只好先把裤子穿上。
沈长思在喝民宿房间里送的矿泉水,听见洗手间门打开的声音,他转过身。
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在余别恨的胸口的位置,沈长思的瞳孔倏地一缩。
那里,有一块红色的不胎记……简直,像是利箭穿过身体而留下来的疤痕。
沈长思将手中的矿泉水瓶随手放在了边上的茶几上,他快步走上前,指尖颤抖地触碰上余别恨胸口的那片胎记。
兴宝五年,阿元为迫使金凉放了他这个废帝,率军北上攻打金凉。千里作战,难度可想而知。
也是在那场战役当中,阿元为敌人的箭矢所射中,仍在重伤的情况下,大破金凉。
晏家军大胜,金凉帝被迫放他回大恒。
可也是在那场被载入史书的战役当中,阿元深受重伤。
因为没能及时救治,加之为了能迎他回大恒,阿元在班师回朝途中车马劳顿,乃至为阿元日后的身子健康埋下祸患。
长期征战,身上多处陈年旧伤,阿元的身体在回到大恒时已是极坏,长期靠药物勉力维持着,方能操持军纪。
即便如此,沈长俭依然没能容他。
哪怕他回到大恒,阿元未避嫌,再未曾单独见过他,亦未曾在私下联系过他,他亦没有再重登帝位的意图,沈长俭仍是派人在阿元长期服用的药物里作了手脚。
倘若不是沈长俭不义在先,他又怎么能够联系上阿元的旧部,最终策反了羽林军,沈长俭亦被他鸠杀在寝宫。
他鸠杀了沈长俭,又下令不许以帝王的规格入殓沈长俭的尸身,更不许他的棺椁进入皇陵又如何?
阿元已是不能复生。
那些带着刀光血影的肮脏旧事,如今想来,反倒像是一场旧梦,如今的岁月安稳竟像是才是他真正的人生。
“长思,长思?”
沈长思回过神,落入一双关切的眼睛。
“你的眼睛有点红?还好吗?”
他的眼睛,红了吗?
沈长思摇摇头,他勾了勾唇,“没什么。”
片刻,指着余别恨胸口的这胎记,呼吸有些乱地问道:“你这胎记,是自出生起,便有的么?”
余别恨顺着长思的视线,落在自己胸前的疤痕上,“嗯。是不是很像是一道箭伤?爸妈曾经开玩笑说,也许我上辈子曾经是个……”
沈长思替他把话补充完整,语气笃定地道:“征战沙场的大将军。”
尽管早就确定,别恨一定就是阿元,在看见胎记的这一刻,沈长思更加体会到了宿命的意味。
没想到,他同阿元,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即便阿元不记得他,没有认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