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钰勾唇的幅度很浅,眼里却全是笑意。
盛昭走到邬钰身前,仰头看他,“若是谢长老不告诉我,师尊要瞒我到几时?”
他还是紧张的,眼睑不由自主地颤,跟邬钰对视一眼又不自然地看向别处,最后认命地转回来。
邬钰摇首,嗓音很轻:“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让你知道的。”
盛昭眼睑颤得更厉害了,纤细的指尖沁了汗,有些润湿,去勾邬钰的手时,暖乎乎的。
盛昭没有闭眼,即使羞赧得眼尾绯红,还是直直看着邬钰的神情,一字一句,“可我若是知道了,会很高兴。”
邬钰怔了一瞬,下意识攥紧了盛昭的手,呼吸不再规律,“为什么又回来了?”
盛昭笑,“不回来我去哪?师尊忍心让我露宿街头?还是说,师尊不想要我了?”
邬钰低声,“想的。”
他们站在屋檐下,风雪又卷起来,吹进二人间的空隙,凉丝丝的。
盛昭想了会儿,呼出一口热气,静静道:“邬钰,我是个很糟糕的人,背负着无数污名,可你不一样,你是光风霁月的无妄仙尊。”
邬钰也静静地说,“还记得我的本命剑吗?”
当然记得,仙魔大战,一剑惊天地,剑意浩然,荡存天地,是九天神魔都为之侧目的剑。
在邬钰的书房里,盛昭瞧见的却是一柄煞气冲天的剑,它沾染无数鲜血,剑下无数亡魂,它只在邬钰的手中才如清风明月般。
剑随主,是邬钰压下它的所有血煞之气。
“你年纪尚小,也许未见过当年世人见我如鬼的场面,我知道他们背后说我什么。”
“不是光风霁月的仙尊,是杀人如麻的修罗。”
“起初,天山是没有被锁着的。”
只是世人敬他也怕他罢了,为了防止有人误闯,特请无妄布下禁制,不得人入内。
请他自己圈地为牢。
邬钰没有再说,可盛昭也明白他的未尽之语,天道不仁,以世间万物为刍狗。
可这世道本就也不过如此。
邬钰笑了下,安抚,“都过去了。”
他拂开盛昭发上沾着的雪絮,动作认真,“你很好,糟糕的是他们。”
“我看见的是我眼里的你。”
“我心悦的也是我眼里的你。”
所以不要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在乎他就够了。
“我名无妄,乃警戒自身,修道时莫平生诸多妄想,取戒贪之义。”
“但我也有贪念。”
“天山的雪太大,我想有个人跟我一起取暖,五年不够,生生世世才能知足。”
“不知那人可愿?”
此时的邬钰大抵是他千百年来最温柔的一次了,似春化的水,缠绵地将盛昭包裹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