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里出去的。”何一明纠正,他半夜醒过一次,边庭就不在了。
“出去了?”平头大惊,昨晚还一起打牌来着,怎么就出去了?他抓了守夜的士兵来问,士兵说边庭大概是夜里两点走的。
顾长愿:“他去哪儿了?”
“带了钩子和枪,应该是去雨林了。”
平头:“半夜去雨林做什么?”
“不知道啊,他说去看看。”
“有什么非要半夜去看的?何况都要走了……”平头嘀咕,觉得这事忒蹊跷,岐羽和边庭一前一后半夜去了雨林,岐羽是去看婳娘,边庭又是为了什么?总不会也是去祭拜婳娘吧?顾长愿更是担心,草草喝了几口汤就到哨所门口等着了。
早餐后,平头让换班的士兵先去镇上,他陪顾长愿在哨所等消息,打算再等不到就去雨林找。顾长愿还想走之前和岐羽和孙福运告别,尤其孙福运几次说要跟着医疗队走,虽然真的没法捎上他,但不打招呼就走了,不厚道,还有凤柔,那丫头也想走,总得把话说清,可现在被边庭失踪的事一搅和,顾不上那头了。没多久,高瞻先回来了,说是来送行,一听说边庭不见了也吃惊:边庭一向纪律严明,怎么会明知道要走了还乱跑?
“时间不早了,去找找看吧。”高瞻说。
话音刚落,就听一阵机翼轰鸣,接医疗队的直升机比预计的早到了半个小时。机长是一个老连长,听说丢了人也纳闷,高瞻一个头两个大,一边安抚老连长,一边叫平头带人进雨林去找。
顾长愿虽然着急,但帮不上忙,实验室里好些医疗器械要搬,还有小猴子得小心看护着,他忙着收拾,只能盼着平头把边庭带回来,结果还没等平头走出操场,就听一阵急刹几乎划破所有人耳膜。换班的士兵发了疯一样,开着皮卡车一路横冲直撞,直接刹停在一众人面前。
高瞻吓坏了,张口就骂,却见一个小年轻掀了车门跳下来。
扑通一声,小年轻直直摔在地上,来不及站起,抓着高瞻的裤腿,急得要哭——
“别走……快……”
第一百零四章 复仇(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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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瞻第一反应是镇上又出事了,不是谁和谁打起来了,就是又有人砸人放火,他才走开不到一小时,尽出幺蛾子!他连忙向老连长赔了个不是,抓起那年轻小兵:“走!”
“不是,是他们……”小兵连连摇头,指着顾长愿,“幸好赶上了!真怕你们走了!”
顾长愿一惊,听那小兵道:“你们快去看看吧,有人生、生病啊……”
什么病能慌成这样?
顾长愿看向何一明和舒砚,何一明搁下行李,不紧不慢地围上来。那小兵又叫:“快啊!一直流血呢!”
高瞻心一沉,拉着顾长愿和何一明就上了车。
到了镇上,老远就看到人们围成一团,隐约有女人在哭嚎,凄惨至极,高瞻心道,不好!按了一声喇叭,除了当兵的跑出来,没有一个人回头,好像人群中有什么骇人的东西让人移不开目光。
“都让开!”高瞻大喝一声,一脚油门直接把车轰到镇子正中央。
顾长愿和何一明跳下车,扒开围观的人群。人群中有四人——老嶓的孙儿胖崽子躺在地上,两条腿像蛙腿一样弯着。老嶓的儿媳妇,一个衣不曳地的村妇紧紧搂着儿子,鼻涕眼泪横流。村妇胸口红了一大块,竟是染了血!血顺着棉服一直流到地上,浸了烧熟的旱地。老嶓站在自家儿媳妇身后不知所措,一张脸憋得青紫,喋喋地骂:哭哭哭,就知道哭!晦气!
除嶓家三代外,还有一人是老宗,他坐在两米开外的地方,抻长着腿,一对松垮垮的眼皮盖住眼睛,鼻血顺着他的下颌涓涓滑进脖颈。
怎么都在流血?
顾长愿皱眉,见村妇哭得撕心裂肺,直觉先冲向她:“怎么了?”
村妇头也不抬,只会哭,顾长愿劝了半天,她才缓缓松手,一看,胖崽子整张脸没了血色、双目无神、嘴唇乌青,鼻腔却一直流着血,看村妇胸口的血渍,分明已经流了好一阵子。
“别抱着了!快让他躺下!”
顾长愿掰开村妇,从医药箱里翻出口罩和手套,又把听诊器递给何一明。何一明默契地接过:“这里交给我,你去那边。”
顾长愿闻言看向老宗,老宗孤零零地坐着,身边空空荡荡,连一个替他哭嚎的人都没有。
人群外,高瞻铁青着脸,找到同样板着脸的孙福运,问:“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