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高个儿刚刚开口,少年便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了他。
“如果要借着霓光贝吹嘘自己的能耐,不是应该夸大霓光贝的鲜美而贬低他们口中的鱼片吗?像他们这么一说,只会给人以‘你辛辛苦苦尝到的霓光贝还不如我们随随便便吃到的鱼片’的感觉,不但不能显示出自己的能耐,还反而会把自己说得像个傻瓜!”
说着,少年往南二十三巷的尽头看了看,自言自语地说:
“世人谁不知道,我南海出产的霓光贝已是天下至鲜之物。他们有胆拿霓光贝来举例子,还达成了一定程度的共识,想来那鱼片与霓光贝相比纵使不如,也多少能得其中的三五分。”
说完便叹一口气。
“我离家已有多日,平时倒不觉得有什么,如今一听到霓光贝三字,倒是想念起家乡的味道了。”
然后他便背着手微微垂头,神色变得有些黯淡。
自家少主这样的作态一摆,身边立着的那两个高个儿霎时间恍然大悟,本就弓起来的腰背立马弯得更深了些:
“少主您是不是想……体察一下这广平城的风土人情?”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以“你这人还算是机灵”的眼神赞赏地瞥了一眼对方,少年故作沉重地点了点头:“如今身处他乡,只能暂且以本土之味替代,倒并非是我贪图享乐,实在是思乡之情浓厚啊。”
“夏三夏四,麻烦你们陪我走一趟吧。”
他说着,便要带着这俩人往刚刚那群人远去的方向走,步子还没迈出去呢,忽然听见背后的一个中年人轻轻咳嗽了一声:
“且慢。”
中年人向前一步,轻轻地按住了少年的肩膀。
“少主人,难道您忘记了主公与主母在送您出来时叮嘱过的话吗?”
那中年人沉声道,无论是神色还是语气都十分严肃,听得少年立刻变得垂头丧气起来。
“我知道啊……”
少年小声嘟囔着:“不就是让我好好参加仙缘大会,最好能进云浮山或者玄天门,给家里再拉一座靠山吗!要我说我们根本不必这么干,谁不知道我们南海龙——”
“少主人!”
中年人急急打断了他的话,一个眼刀扫过去,周围的一圈人立刻噤若寒蝉地把他们拱卫在中间。中年人仔细观察了半晌,并没有看到附近有什么特殊情况,这才微微松一口气,严厉地对那少年说:
“少主人您如今也已经不是幼年时候了,应当知道出门在外时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知道。”
少年慢慢地点点头,老老实实地垂下手,道:“老师,我错了。”
“知错就好。”
中年人放开了他的肩膀,朝着广平城中央的方向看了两眼,催促道:
“少主,不要再耽误时间了,我们还是抓紧工夫去城中看看吧。我记得这广平城里只有一家客栈,如今要举办仙缘大会,那家客栈必定很快客满。我们来得又不算早,要是不快快地将房间定下,到了没有落脚之处的地步可就——”
“定房间这种事情又不急于一时!”
少年站在原地一脸倔强,脚底就像是被青石板路黏住了般:“我就是想尝尝那个鱼片的味道,吃个东西又能耽误得了多少时间?就算实在着急,让夏大夏二他们几个去定房间不可以吗?我就是想尝尝那个鱼片……”
“鱼片有什么好尝的!”中年人根本就不能理解:“等定下来了房间我们再来吃不也是一样?何必急于一时?”
“再来再来!你每次都说下次再来!可是你心知肚明我们下次根本就不会来!”
少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当那个中年人再想伸手来抚住他的肩膀时,少年不但想也不想地避开了,而且还朗声质问他:“我不是你的少主吗?下属不是应该听从少主的话吗?我又不是想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只是想吃一个鱼片而已,怎么就不行了?!定房间的事情真的就非我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