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没有开灯,带着浅淡的灰尘味,即鹿微微皱眉,鼻端一阵涩意,轻咳两声,眼角泛红,不知道是生理刺激还是心理刺激。
“斑比,你知道你错在哪吗?”段从祯声音温和,却染上一如既往的冷硬,目光深邃,注视着被自己抵在落地窗上的男人,薄唇张翕,声音极低,却好像要把字句狠狠钉进即鹿的骨子里。
“你良心未泯……”段从祯垂眼,笑了笑,“而我没有。”
“这是你最大的错。”
即鹿淡淡地看他,嘴唇没有血色,微微张着,仅依靠着本能一呼一吸,眼中没有一点光亮。
“段从祯,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害我?”即鹿声音微颤,微微抬头看着他,“你要是还记恨我害死了你妈妈,大可把我送进监狱,送回精神病院,甚至杀了我,我不会反抗的。”
“但你不能害别人,不能害无辜的人,你知道吗?”即鹿抓着他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指箍着段从祯的腕,用力得颤抖。
段从祯眉峰微蹙,垂了眼,望着男人用力发白的手指,伸手握住他的手指,突然开口,“斑比,你瘦了。”
看他完全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即鹿觉得可笑,跟疯子讲道理,他也真是脑子有病。
屈指想把手抽回来,却被这人攥住不放,即鹿轻笑,没有再做徒劳的挣扎。
“你要怎么样才不会动别人?”即鹿抬头看着他,抿了抿唇,孤注一掷似的,“你要我跟你回去吗?还是想看我难堪?要我跪下来求你?还是继续抓我回去试药?”
段从祯看着他,面色平静,半晌,才轻笑,“你真这么在乎那男人?”
即鹿觉得可笑,“你到现在还觉得是韩朔的事,嗯?”
盯着他看了许久,段从祯才把人放开,“不是吗?”
“是啊,你说的对。”即鹿声音低哑,“反正我怎么说,你都不会在乎。”
是或者不是,段从祯从来都不会听他的,他自己想做的事,就算千没道理万没道理,也一定会做,这是段从祯的本性,恶劣而残忍。
段从祯生性傲慢,他怎么能允许任何人做出忤逆他的行为。
他说即鹿这辈子都不敢再爱上任何人,如今即鹿交了朋友,过得平静又安逸,就好像正常人一样,段从祯怎么不恨,怎么甘心看他过好日子。
“段从祯,算我求你好不好?”即鹿压低声音,把所剩无几的自尊心都放到最低,“你答应我别去动他们,我这辈子都不出现在你面前,不让你看了心烦,再不让你想起我来,行不行?”
段从祯看着他,半晌,颇为惋惜地慢慢摇头,“不行。”
段从祯摸了摸他的脸,指腹擦去他眼底泪痕,轻轻捏了捏男人滚烫的耳垂,迫他偏头看向自己,“斑比,你长得这么漂亮,当然是要每天都看。”
“这辈子都见不到,多可惜,你说呢?”
即鹿不动声色地偏头,避开他的手指,长睫带着雾气,下意识抖动两下。
看他无意施诱的样子,段从祯眼中骤然温和几分,放开手,声音淡然,“我答应你。”
即鹿微怔,有些意外地抬头。
段从祯抬手,屈指敲了敲即鹿的头顶,“你给我放清醒一点,我就可以考虑。”
即鹿微讶,“我、我怎么相信你?”
“得寸进尺?”段从祯眉峰微挑,眯眼看着他,见男人局促噤声,才松了唇角,“我早就说过,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再让你害怕的。”
即鹿没说话,也不看他,显然并不相信。
“偶尔,”段从祯瞥他一眼,“我偶尔也会讲点信用。”
“那我先谢谢你了。”即鹿什么都顾不上,只顾点头,声音低沉。
“到这儿来住。”段从祯说。
即鹿一晃神,没听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