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鹿匆忙低头,挪开眼神,不再看他,微微抿了唇,脸色忧虑而疲惫。
段从祯注意到他脸色变化,偏头看着他,“怎么?”
即鹿回过头看他,四目相对,段从祯并不催促,只等他自己开口。
即鹿望着他,许久,干燥的唇无意识翕动,张了张嘴,又很快抿唇,不再说话,兀自摇了摇头,像是在竭力压抑什么。
段从祯抬手,掌心轻轻摩挲男人单薄脊背,安抚他过分躁动而接近失控的情绪。半晌,他才温声开口,“跟梁许联系一下吧,他最近应该很闲。”
即鹿微怔,“你怎么知道?”
段从祯面色淡然,“查一下他的行程安排又不是什么难事。”
“……”即鹿轻舔唇角,低声问,“你让我去?”
“不是早答应你了吗?”段从祯轻轻笑了一下,瞥他一眼,“怎么受伤的是我,失忆的是你?”
即鹿低眼,没再说话了,半晌,想起什么,有些怔愣地看着他,眉峰轻蹙,“之前……”
“什么?”
“之前梁医生跟我说你找过他……”即鹿望着他,瞳孔微微颤了颤,喉结滚动,片刻,才迟疑地开口,“是为了这个事吗?”
段从祯静静地与他对视,眼神丝毫不偏躲,半晌,才眉梢微挑,“对。”
“你也没跟我说。”即鹿垂了眼睫。
“后来忘了。”段从祯说,“事情太多,不记得了。”
“……是吗?”
“嗯。”
“……”
视线落在段从祯插着针管的手上,即鹿唇角抿紧,半晌,才移开目光。
段从祯翻转手腕,握住男人无意识撑在床边的手,“今天晚上出去吧?”
“去哪?”即鹿眉峰微蹙,下意识看了一眼他肩膀上的伤。
“我知道一家新开的泰餐厅,据说还不错。”段从祯看着他,轻轻笑了笑,“晚上去?”
即鹿微怔,想起来那天晚上段从祯答应他下个月十号去吃泰国菜,这段时间都没心思想这些,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开什么玩笑?”即鹿顿了顿,“你要住院,哪能随便跑出去?”
“不想再吃医院的东西了。”段从祯摇摇头,拉了拉他的手,“你带我出去。”
“不行。”即鹿一口回绝,“你身上还有伤,医生也不会让你随便离开的。”
“那就别让医生知道。”段从祯说,声音散漫而不在乎,“就出去两个小时,谁能知道?”
即鹿看着他,差点在他的眼神里动摇了,微微皱眉,又很快反应过来,还是摇头,“不行。”
低头想了想,又慢慢说,“要是不喜欢吃医院的东西,可以去买点别的。”
段从祯没说话了,松开他的手,又偏头去摆弄那个求救铃。
过了一会儿,他悠然开口,“坟头栽点常青树,贡品要黄桃和蓝莓……”
“段从祯你有完没完?”即鹿低声呵斥,像在教训小孩子。
没什么威胁的训斥,段从祯只笑了笑,没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