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汽车在地下车库掉头转弯，然后流畅的滑入街道。

初冬的天黑得较早，街道上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的亮了起来，和两旁的高楼大厦交织出一条迷离的彩带。

狭小的车厢里，气氛一片安静。

车窗外的水珠沿着玻璃在重力的作用下缓缓下滑，蜿蜒出一条清晰的痕迹。

男人坐在后座，扭头看向窗外倒退的街景，刘奇从后视镜里看去，只能看见对方线条凌厉的侧脸和紧绷的下颌线。

等红绿灯的时候，顾裴朗突然收回了目光朝他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镜中对上，刘奇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

“斯塔克博士来A市的事，你知道？”

刘奇把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紧了紧：“这两天电视上有报导。”

“呵……”听见他的回答后，顾裴朗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

刘奇：“……”

“他什么时候找上你的？”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刘奇：“Boss……对不起。”

男人的声音里满是歉意。

顾裴朗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眉宇之间染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世纪般漫长的沉默过后，他终于开口，借着夜色的声音，透着些许的沙哑和……脆弱。

“刘奇，我已经……错过最佳治疗的时间了，你明白吗？”

刘奇身子陡然僵硬，苦涩在唇齿之间蔓延。

顾裴朗低头，死水一般的目光落在那双盖着毯子的腿上。

他轻轻伸手，掌心下触感坚硬硌人，毫无知觉。

“我比谁都想要它好起来，也比谁都清楚，它恢复的几率是多少。”

男人的声音无比的平静，带着残忍，他说：“与其满心欢喜的再去经历一次注定的失败，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抱任何希望。”

“可是……”刘奇开口想说话。

“我不怪你把那些东西给他，他迟早会知道的，但是，没有下一次。”顾裴朗抬头，漆黑如墨的眸子静静地同人对视，那目光中带着很多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刘奇哑然，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许久之后，他有些艰难的点头：“我知道了，不会再有下次。”

半小时后，车子缓缓驶进顾宅。

远远的，顾裴朗就看见站在路灯下的男人。

空中飘着细小的雨丝，对方撑着伞，将脖子缩进毛衣领口，鼻间喷洒出的气息在冷空气中凝作一团白雾，然后转瞬消散。

顾裴朗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

“傻站在外面做什么？”车子走近之后，顾裴朗才看见对方被冻得青紫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