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引起更大的震动,电压自动增强,几乎能看到青蓝色的电光在空气里闪过,黎凯烈终于忍不住发出沉闷的呻吟,他身上的颤抖更剧烈了,巫维浅不去看他,他知道只要看一眼就再也下不了手,可是情况不容许他停下。
砰砰砰——枪声连响,挂锁被打的有点松动,在他要冲上去的时候,一股钻心的痛楚忽然袭上,就像有什么在他的胸口钻动,往血肉深处挖掘。
“维!”耳边的痛呼声和心跳一起震荡,巫维浅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黎凯烈恐惧和狰狞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那枚芯片开始运作了。
“……果然,都是这种人,不择手段的可以,就算我不会死,也要用我来要挟他……”他缓慢的转头,死亡的滋味他尝过了,生不如死的滋味倒是第一次,克劳迪家族的作风,让他想起当初的黎凯烈。
只要这么想,痛苦似乎就没有这么强烈,回忆当初,他握着枪把,不让自己的身体倒下,因为他知道,一旦倒下,将是对黎凯烈最大的打击。
“利欧,你不想看到你最爱的人经受这么大的痛苦吧,让他放下枪,我们不想伤害他。”抚摸着怀表的花纹,肯特·克劳迪遗憾的叹息。
“如果你不乖乖听话,他就要再一次经受那样的痛苦,被我用刀片一刀一刀切开,怎么样?”看到黎凯烈受到心灵和身体的双重打击,约森的心里就涌上一股喜悦。
“别……听他的,我们都知道,妥协不会得到任何好结果,是你告诉我有问题总要解决,不能自认为对对方好,就擅自决定……你也要和我犯一样的错吗?给我自己滚出来!黎凯烈!”用最后一口气息爆喝,巫维浅抬起颤抖的手腕,但最后一发子弹没能射中铜锁的扣环。
“维——”黎凯烈的嘶吼声他已经听不清了,剩下的唯一意识是不能倒下,不能倒在这里。
“还差一点,实在可惜,不过好戏才开始,就让我看看,你会变成什么样吧,利欧,他不是你爱的人吗?如果他被人这样对待,你会怎么样?”约森取得了肯特·克劳迪的同意,走上去踢开了巫维浅死死握在手里的枪。
坚硬的皮鞋踩上那只修长的手,那只能演奏天籁,谱写乐曲的手,曾经狠狠揍过他,也轻轻抚摸过他的手……黎凯烈不顾电流,猛烈摇动铁栅,狂怒的吼声犹如发狂的野兽,肯特·克劳迪满意的等待着。
约森抬起脚,抓起巫维浅的后颈,贴到他的颈边,“喂,只要你对我下跪,我就把他从笼子里弄出来,怎么样?”
“只要你求我,好好的求我,让我觉得高兴,我就让利欧好过点,你们不是相爱吗?”约森从背后吐出的气息森冷,如果巫维浅这么做,对黎凯烈毫无疑问是一种打击,而他很乐意见到。
巫维浅无法回答,心脏被挖掘的痛苦,就像无数细针戳刺着身上的每一条血管,从毛孔到皮肤,甚至是脑髓,都被牵动,他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撕扯着黎凯烈的神经,黎凯烈看着约森的眼神,让人希望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活过。
“下跪?我吗?”巫维浅终于开口了,他喃喃自语,换来约森的冷冷微笑,“不错,只要你给我跪下,求我放过他,我就把他从那里放出来,当然还是要受人看押的,不过比起现在要好的多了吧?”
巫维浅无法忍受黎凯烈被人像对待动物那样锁在铁笼里,这是毫无疑问的,约森也看得出来,但是这个用森冷目光瞪视他的男人会下跪吗?他很期待。
第168章 圆月
电光闪过,电流停下,“维——”黎凯烈喊出的话异常缓慢,“不要。”如果他的眼神是实质,约森一定早就死去无数次。
巫维浅的视线在他的身上定格,仿佛是在考虑是否要照做,约森在这时候很有耐性,他等不及想看到黎凯烈悲痛欲绝的样子。
落地钟声啼啼塔塔的往前走着,肯特·克劳迪坐在椅子上旁观,如果巫维浅给约森下跪,毋庸置疑会刺激到黎凯烈,他说不定会狂性大发,说不定就此会产生异常,那数代以来,没有人产生过的变异……
“维,不要。”看不见怒气,从安静下来的黎凯烈身上飘散出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金黄色的光芒在眼底闪动。
“就是这个……”低低自语,肯特·克劳迪平静无波的老脸上现出激动的红光,握着拐杖的手抽搐了一下,他站起来,紧紧盯着铁笼里的黎凯烈。
“只要我跪下,你就把他放出来?”巫维浅仿佛没有听见黎凯烈的话,眼神往后轻瞥,“你保证你会做到?”
“当然,我说到做到,他毕竟是我的哥哥,我怎么会把他关在笼子里呢,虽然,这确实很适合他。”仿佛在欣赏着某种杰作,约森注视着铁笼,现在他的心情非常愉快。
黎凯烈不看任何人,他用恐怖的眼神看着他,“我情愿去死也不要你给他下跪,听见了吗?维!我情愿死!”
被压抑的粗哑嗓音,火药般的余音,仿佛是在问“你是要我死吗”对黎凯烈的话,巫维浅只当没有听见,“只是下跪而已,只要能达到目的,能救你出来,这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黎凯烈一震,即使他被人当做试验品对待都没有让他的脸色变得这么难看过,“你竟然说的那么容易!我不准你给他下跪!听见没有?不准——不准!”
狂怒的嚎叫已经失控,巫维浅皱着眉,严厉的目光冷冽无情,“不要在这里闹,给我闭嘴!”
斥骂声震动空气里的微尘,连月光都被凝结,一切声息都没有了,底下室的房间里,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心脏处的疼痛已经停下了,他缓了口气,“不就是下跪吗,没什么了不起,不要看的太重,跪下我又不会死。”
他说的那么随意,冷冷的讥诮挂上眉宇,似乎在说别说跪下不会死,就算用子弹射穿他一样不会死,虽然说的简单,但他真的准备去做?
他不是别人,他是巫维浅,那个活了几百年,从未将尊严放下过的巫维浅,骄傲的连自杀都不屑的男人,这样的一个人,要给别人下跪——
即便不会死,但将尊严和骄傲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人,这无异于死亡,甚至比死亡更难叫人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