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厨房看看梁,先生先吃。等会先生收拾书,我再修。”时御跨开了一步,又回过头,“方便吗?”
钟攸捧着食盒迅速点头。
时御方才入了厨房。
盒里装的是米粥,上盖有爽口腌菜,还有个鸡蛋。钟攸吃东西很快,却并不难看。
时御正查看到厨房的窗,透过窗,就见钟攸站在原处一口一口抿着微烫的米粥。他应是出身很好,一举一动,就算局促和窘迫,也都显得出骨子里的雅致。
但偷看人吃饭这事到底不好,时御只是看了一眼,便离了窗。
这厨房的灶台摆设都是老屋主留下的,虽然陈旧,却收拾擦抹的很干净。后边原本摆桌的地方空了出来,铺了草席和布枕,还有一方叠的整齐的薄薄小被。
钟攸就是睡在这儿,幸亏眼下是夏日,夜里也热,倘若换做冬季,怕是半个时辰都挨不住。
时御出来时钟攸已经开始收拾书,他见时御,赶忙道:“很好吃,令堂手艺很好。”
时御将那塌了的朽木拖起来,正往外送,闻言手不停,淡声道:“谬赞,是我做的。”
钟攸哑然,就着捡书的姿势弯下腰去藏了脸,只觉今日自己话不该多。
时御动作很快,加固四角时无须攀梯,只要站在椅子上就能够到。这屋子木质顶柱也被虫蚁久蛀,危险的很。他修理时很专注,目光几乎不会转动。下边扶椅子的钟攸得仰头看他,只能见他又出了汗,额前发似有些湿意。
若是拨开额发,这个人还很年轻,但却又在专注中显得非常可靠。
时御鬓边的汗滑动。
觉得今天,比昨日还热。
两个人的进程到底快不了多少,午时的日头才毒辣没多久,时御说得人就来了。正时时御正站在门边喝水,那篱笆门外就雀跃着奔来一人,老远就叫道:“六哥!六哥!”
跑来的正是苏舟,后边还跟着苏硕和他另几位师兄。
时御抬手招了招,苏舟就像闻着味的小狗崽,立刻跑到跟前撒欢,“六哥!昨你走那么早干什么,今早和我们一起回来不好吗?”一见他后边的钟攸,又敛了跳脱,规规矩矩的站好,弯腰大声道:“先生好!”
钟攸额间也出了汗,青衫穿在身上明明没有几层,此刻却闷的人如有千层厚。他立刻退开一步,道:“还未上学,不必客气。”
苏硕已经入了院,闻言便笑道:“先生和他温柔什么,这小子皮的很,还得先生好好收拾收拾。”又道:“我是蒙馆的苏硕,师父早吩咐过,先生有需求只管提。”
“不敢。”钟攸入屋提了水出来,给众人都倒了,一边道:“蒙叔已帮了我大忙。”
“先生无需客气。”苏硕喝了水,对门边上的时御道:“小六看过屋子了?”
时御指尖敲了敲门框,“旧了,住不了多久。重修吧。”他顿了顿,又道:“先生书多,得开个旁间做书房,不用修墙,直接用连顶书架隔开。”
苏硕点头,又将院子打量一通,问钟攸,“先生院子里需什么棚架吗?我们都做的了。”
见钟攸要摇头,时御热的微懒散道:“先生直说,后边再加就不便了。”
钟攸便目量了下院子,道:“那就劳烦了,还请苏公子帮我在院里置个木架台,以用于晒书。”
苏硕应了,对后边的师弟吩咐了几句,自有人去拉木材泥灰。苏舟探头看见屋里的书,小小叹了声,凑到时御身边,小声道:“好多书!六哥,这比你爹存的书还多啊!”
“所以是先生。”时御推开这小子,道:“边去,热。”
苏舟就靠向钟攸,叹道:“先生真是厉害!”话还没完,时御拉了他后领,直接丢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