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市里来了一个很好的医生,或许能改善喻燃的病情,喻中岩夫妻俩一合计,怎么着也得带孩子去看看。
他们拿出积蓄,到处托人预约医生,终于拿到了看病的机会。
心理治疗分很多次,不可能来来回回往市里跑。
万姝茗看着沉默寡言的男孩,心里一痛,咬牙道:“我带着小燃看病,中岩你继续上班,妈在家里帮我带一下嗔宝。”
后妈难做。
设身处地想,如果这个自闭的孩子,从来不说话的男孩,是自己亲生的,万姝茗估计心都要碎了。
她做下带喻燃看病的决定,还因此辞职,一点儿也不觉得后悔。
喻中岩年轻时是个妻管严,他是个二婚,本就矮万姝茗一等,对她言听计从。
妻子做下决定以后,他没什么异议。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总得有人赚钱啊。
临行前,万姝茗叮嘱喻嗔:“嗔宝,妈妈带哥哥去看病,你在家要乖乖的,听爷爷奶奶的话知道不?”
喻嗔点头。
小丫头扎了两个羊角辫,问万姝茗:“哥哥会治好吗?”
她希望哥哥能治好,她从来没有听过哥哥说话,他时常一个人一待一整天,她还想看哥哥笑。
万姝茗摸摸她小脑袋:“会的。”
小姑娘抱抱妈妈,又抱抱爸爸,最后扑向喻燃时,被一支铅笔戳住肩膀。
兄妹两个大眼瞪小眼,大人们看得好笑,什么离愁别绪都没了。
喻燃上了船,看见小蠢货被奶奶牵着手,抻长脖子张望,冲他努力挥手。
她门牙掉了,说话漏风:“哥哥,尼要遭点会拉。”
喻燃没回头。
这一治疗,总共是两年。
对喻家人来讲,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在于,喻燃是孤独症中极少数人群,智商很高,聪明又早熟。
坏消息在于他这是娘胎里带的病,医生们断定他一辈子不会好。
这个典例引起专家们的关注,但他不言不语,冷漠地看着他们,不配合却也不排斥。
他们引导过,什么都做了,但他就是不开口。
心理医生觉得很棘手。
好在他社交方面好了些,别人和他说话,偶尔会得到回应。
“这个孩子的内心,像一扇封闭的大门,我们找不到一把平衡的钥匙,很难打开它。他哪怕没有表情,可是很不喜欢我们。”
“他聪明得很,觉得我们拿他做研究,所以什么数据都不提供。”
他们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是没想到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洞悉他们的一切。
专家们觉得无奈,又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典例。他们甚至免了喻燃的治疗费用。
一拖拖两年,进展却很小。
万姝茗天天期待,终于发了火,要带孩子回家。
小喻燃已经两年没上学了,哪怕她开小灶,可是孩子能耽误两年,能耽误十年么?
喻燃回家那天,一眼就看见门槛上坐着一个小丫头。
爷爷在黄葛树下和人下棋,奶奶喂兔子去了。
小姑娘眼睛亮得不行,飞快跑过来。
“妈妈!哥哥!”
两年不见,她瘦了一点,婴儿肥还剩一点点,喻燃淡淡看她一眼,有点明白奶奶为什么讲小丫头长得好了。
相对于她的热情,喻燃分外冷淡,仿佛不认得她。
晚饭时喻奶奶讲:“这两年小嗔宝望眼欲穿哟,放学就在门口坐着,丫头们叫她去玩她都不去,说要等哥哥治病回来。”
别看小丫头软绵绵的,可是打小就犟。
小时候的喻嗔很受欢迎,倒不是因为颜值,毕竟男孩子们还没有情窦初开,没有讨好女孩子的观念。
大家喜欢她,是因为她脾气好。
但属于“等哥哥”的时间,她一步也不肯走。
等了两年,才盼回哥哥。
但哥哥冷淡极了,甚至再也没有看她一眼。喻嗔很伤心:“妈妈,哥哥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不会,哥哥只是不太习惯转变环境,嗔嗔对他好一点,他就知道这是回家了。”
小丫头害羞地笑了笑,点点头。
这两年妈妈不在家,奶奶带她,她害羞了许多。
喻燃晚上睡觉之前,门被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