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溯追过去时,甄爱早已消失错综复杂走廊迷宫里。
他望着七弯八绕走廊,眼前突然浮现出那个画面,他掀开地上白布,甄爱蜡像静静地躺医生尸体旁。当时分明下定了决心,不让她离开他视线。
心一瞬间又痛又慌,像是万箭穿过。
言溯停住脚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样盲目地去追,反而危险。
甄爱需要一个人静静,他虽然心痛,但愿意给她空间。只要保证剩下所有人都起居室里,甄爱就不会出问题。
他望着前方空空如也走廊,很不舍,却还是毅然转身回去起居室。经过大厅时,他特意望了一眼,剩余人蜡像没有任何问题。
可他万万没想到是,推开门,走时还暖意浓浓起居室只剩了两个人,管家和律师。且管家也起身要往外走样子。
言溯心猛地一沉:“其他人呢?”
律师道:“主持人说天冷,要去房间里把被子抱过来,其他人也都去了。”说完,奇怪地问,“诶?学生小姐没和你一起?”
言溯已经说不出话来,心里不知是种怎样悲哀情绪,只知道转身往外走。
迎面走来女仆小姐,她抱着毛毯,目光越过他身后,说:“管家先生,1点了,我去附堡关灯吧。”又道,“对了,刚才不知是谁开了大厅窗子,把学生小姐蜡像吹倒了”
“danit!”言溯咬着牙,一时控制不住吐出一句脏话。
女仆抱着毛毯扭头看他匆忙离去背影,这群人里正经逻辑学家先生也骂人了?她瞪着眼睛觉得很意外。
甄爱穿过中央花园后,身子全被暴雨打湿了。
城堡里漫无目地走了不一会儿,周围景致渐渐开始和记忆中哥哥游戏重叠。西端附堡是第7号,她现想起来了。
虽然生平第一次来这座城堡,她还是驾轻就熟地找到了7号堡西端房间。
“吱呀”一声门开,房间里布置简单,宁谧幽静,壁上点着暖暖灯。她从柔软地毯上走过,到窗子前。
古堡像是两个极端,外边极喧嚣,里面落针可闻。
她立静与闹边缘,打开销栓,抓住厚厚木窗棱,用力一扯。
耳边呼啸,来自北冰洋海风像洪水一样汹涌地奔腾进来,扑她满面冰凉。风里夹杂着苦涩而坚硬雨水,打得她脸颊生疼生疼。
她松开窗子退后一步,狂风吹得木窗剧liè摇摆拍打。
房间灯光微弱地走进窗外黑夜,投下一道浅浅亮,很又被黑暗吞噬。目光所及之处,礁石嶙峋,细草杂乱,被风雨打得七零八落。
再远,是一望无际黑夜里大海,看不到繁星,看不到城市灯光,只有黑暗,看不见头黑暗。
雨丝飘进她黑漆漆眼睛里,冰凉又刺痛。她却固执地睁着,眼眶渐渐红了,一颗颗透明水滴像珠子般从她冻得苍白脸颊上滑落。
那首诗里说:太阳落下去了四周一片荒芜我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只有一声叹息
哥哥,你心里,很悲伤吧?
为什么要选择死亡?明知道你不,我世上就是孤零零一人。你明知道,为什么还要选择死亡?
她静默无声地泪流满面,望着前方颠簸黑夜,她胸腔涌动着不可纾解压抑与苦闷,真想扑上去对着那片深不可测黑暗狂吼。
可窗子忽然被人关上。狂风暴雨一下子销声匿迹。世界回归了温暖和安宁。
泪光闪烁中,她看见一个陌生却笔直男人背影,和一个丰满又青涩女孩身影。
女仆小姐赶紧锁窗子。
管家先生看见地上水渍,皱了眉,忍着怒气说:“雨水进来会打湿城堡地板,这些木头会长蛀虫!”
他语气严厉又不满,严肃地回头看甄爱,望见她满脸泪水,一下子愣住,脸上划过一丝微微尴尬。
女仆关好窗,一看甄爱默默流泪,也吓了一跳:“学生小姐,你怎么了?”
管家常年独居城堡,不善与人交道,看甄爱哭了,很不自地往女仆那边挪了一步,意图拉开和甄爱距离与责任。但他还是有愧,于是小声对女仆说:“我只说了她一句,结果她一声不吭,就哭成了这样子。”
女仆无言地看了管家一眼,走上去问:“你是不是和逻辑学家先生吵架了?刚才他城堡里跑,好像找你。”
甄爱一愣,立刻别过头拿袖子胡乱擦去脸上泪珠,又低下头:“没有。”
管家和女仆这才发现甄爱衣服都湿透了,哒哒地贴身上。
管家又皱眉,不堪忍受客人们不听话,说:“下雨就不要乱跑。赶回去吧。不要从花园走,出门后左拐。你遇到任何岔路上都左拐,就可以回主堡了。”
说完,叹了口气,对女仆说:“点去关灯,我们们也回去吧。真担心他们一个个全城堡里乱窜。”两人往外走,管家还嘀咕:“管理客人真麻烦,一个个跟老鼠一样爱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