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翻了个白眼,耿子墨想了想还是放下筷子,起身跟了过去,他打算近距离观摩一下苏困会如何被那小鬼单方面殴打,就算看不到施虐方的英姿,看看受虐方的惨样儿也是相当下饭的。啧,耍人也就算了,耍鬼?那简直就是作得一手好死。
此时的顾琰正飘在窗帘大敞的窗边,关了灯的房间里一片黑暗,仅有的一点微弱光线是不远处的其他楼栋投映过来的。那一户户亮着的灯光总是能照满整个房间,不像顾琰熟悉的烛火,只有一豆微光。
自从知道了苏困并不是那昏君,他终于压制了心中的恨意和满身的怒火,有精力观察周围的景物之后,他才发现,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陌生到换成任何一个跟他一样从未见过这些东西的人,都会诧异、震惊甚至有些茫然和畏惧。这大概是人们第一次看到如此多未知事物都会有的本能反应。顾琰自然不会例外,只是他从来不会把内心的这些情绪表露在外,过去的经历、身份以及生活的环境让他从年少起便形成了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
不过这种表现在苏困看来,就是面瘫。
面瘫着脸又缩了水的顾大将军,就在窗玻璃折射的微光中一边静静地观察着外面的世界,一边想着他在苏困身上发现的东西——
在傍晚,苏困抱着西瓜进房间的时候,躺在棺材里一点点消化这个陌生世界的顾琰就感觉到了那个光着膀子的货身上不正常的气息。苏困对他来说是那股古怪暖流的源头,隔得再远都能感觉到。而当时进屋的苏困,身上那股让他非常舒服并想要靠近的暖流被一些不知名的东西掩住了,就像是夜明珠蒙了层灰,让人觉得膈应得很。
于是他从棺材里飘出来,想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结果刚看到苏困脖颈间丝丝缕缕浮着一层黑气,还没来得及想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就被苏困突然扭过来脏猫儿似的脸给弄得愣住了。后来又被对方接二连三出人意料的抽风举动闹腾得一直没能回过神,简直都要忘了他出来是为了做什么。
不过现在,他想起来了,他虽然从未见过和那层浮着的黑气类似的东西,却在看到的时候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就像是找到了某种同类一般,这种感觉他之前没能理解,现在重新想起来,却忽地地明白了——同他有着同样的气息和波动的,自然不是人,而是魂魄。不同的是,它们并不完整,只是些边角和碎片,所以无法显出轮廓和样貌来,也没有意识。
而再联想到这层黑气浮着的位置,顾琰下意识地想到了他差点掐死苏困的那天晚上,苏困脖颈间一晃而过的那个东西。在当时的盛怒之下,他压根没看清那是什么,只觉得自己的手突然碰到了一片冰凉。他其实并不像苏困理解的那样是被打回棺材里的,而是当时刚触到那冰凉的东西时,他便如同被钉住一般,浑身的力量如同冲垮了堤坝的潮水般,一股脑向那块冰凉涌去。
那种瞬间被掏空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地觉得恐惧,于是使尽浑身剩有的力气,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生生挣了开来,撞回了棺材里,还呛进了一块硬质的玉一般的东西。
那块无意间呛进他身体里的玉块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他便放弃了把它弄出来的想法。暂时随它去了。不过现在想来,似乎就是自从吞了那块玉块之后,他才明显地感觉到了苏困身上的那股暖流。
黑气……
苏困脖颈间一直掩在衣领里的东西……
他吞进去的那块玉……
这三者之间,一定有着什么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