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男子大多要忙起来,无暇买东西,剩下的就是在家中的女子,若是我,我就想买一盒唇脂,或者胭脂,又或者其他。”
“为什么?”顾九思有些茫然,江柔却是听明白了,她和柳玉茹对看一眼,江柔笑着道,“因为便宜。”
柳玉茹见顾九思还是听不懂,便细细解释:“打起仗来,心里自然时时忧心,日子总是要过的,便需要做点让自己开心的事儿。女人爱美,能让自己变美的东西,便能给自己慰藉。可手中钱不多,花多了心疼,只有胭脂水粉这些东西,又便宜,又让人觉得,自个儿还是在好好过日子的。”
顾九思懂了,这就是花钱给自己买个安慰。
女人过日子,不花钱不高兴,花多了不高兴。
便就是一点钱,买些美好却无用的东西,就最高兴了。
顾九思点点头,算是同意了。等两人回去时,顾九思双手背在后面,同柳玉茹道:“这么偏门的生意,你是怎么想到的?”
“因为我以往没钱啊。”柳玉茹笑了笑,“哪儿像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手里没什么钱,可我每个月都会努力给自己买盒胭脂,每次我拿着那盒胭脂,我都会觉得很高兴,感觉像是一种奖励,自己很努力的生活着。”
顾九思听着,忍不住侧目瞧她,他听着她说过去,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突然有些发酸。
他忍不住道:“出来这么久了,就没想过你家吗?”
“我娘在,”柳玉茹声音轻飘飘的,“我也就没什么好挂念的了,剩下的都是命。”
两人说着,进了屋里。等进了门,他们各自洗漱,柳玉茹回到梳妆台前,就发现上面放着个首饰盒。
她愣了愣,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顾九思。
她没说话,小心翼翼开了盒子,就看见那只凤尾步摇。
如今是带不了这样张扬的东西了,可她却还是觉得很高兴,那种高兴,比她过去买到自己喜欢的胭脂,还要来得让人圆满。
她抿唇笑起来,将步摇带上头发,认认真真瞧了半天,才放回去。
顾九思一直半躺在床上看书,仿佛什么都不知道,过了一会儿后,柳玉茹上床来,她躺在他身侧,一直瞧着他笑。
顾九思被她笑得有些发毛,回头瞧她:“你这傻笑个什么婴劲儿?”
柳玉茹低下头,主动伸手抱住他的腰,笑道:“顾九思,你真好。”
顾九思僵了僵,他目光不着痕迹看向其他方向,红着脸道:“说好就说好,动手动脚做什么?”
说着,他将书放在一边,缩进了被窝,僵着身子道:“睡了睡了。”
柳玉茹一直没放开他,她抱着他,笑着睡过去。
而顾九思睡不着了,他在夜里睁着眼,感觉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
他觉得他病了,得了一种心跳慢不下来的病,得了一种,柳玉茹靠近他,他就觉得稀奇古怪的病。
做好了一切准备,没了几天,范轩的表彰就放了下来,随后顾家就散了所有家丁,就留下了芸芸和印红。
她们全家搬到了一个官府发放的小院子,比起以前的宅子,这个院子可以说是简陋,但大家也觉得很安心。
搬进去第一天,全家人一起忙活着打扫了院子,然后领了周高朗派人送过来的棉被等东西。
当天晚上,柳玉茹同苏婉聊天,叹了口气道:“娘,你先将就着,过阵子,我会赚钱,咱们日子会越来越好过的。”
苏婉听得好笑:“我哪儿会觉得委屈,如今能有这样的日子,已经是很好了。”
说着,苏婉抬手给柳玉茹挽了头发,温和道:“如今虽然苦些,但有吃有穿,便已经很好。最重要的是大家齐心合力,如今九思对你好,我心里放心。”
“是啊,”柳玉茹笑起来,“他一向对我好的。”
苏婉似笑非笑,过了一会儿后,她却是道:“除了对你好,有没有些其他呢?”
柳玉茹愣了愣,似是没听懂。苏婉见她不明白,便笑着道:“玉茹,以往你嫌弃他,如今可有几分喜欢了?”
这下柳玉茹懂了,她笑了笑,低头看着手上转动着的团扇道:“母亲,其实我也不明白什么叫喜欢,什么叫不喜欢。我只知道,我愿意同他过一辈子,他愿意对我好,那就够了。”
“女人一辈子不就这么过的么?”柳玉茹抬眼看向窗外,神色温柔,“我看得出来,九思不是一般人。日后如果他出人头地,身边人就多了,我喜欢他,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喜欢就要嫉妒,嫉妒就会失控。
柳玉茹看了一辈子的苏婉,看了一辈子叶家府邸里的争斗,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失控意味着什么。
顾九思对她好,她却不能因此沉溺。
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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