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大人好好休息,”柳玉茹直接行礼,“妾身先行。”
说完,柳玉茹提步离开,洛子商叫住她,淡道:“你莫怕。”
柳玉茹顿住步子,洛子商声音平淡:“顾九思没被抓,他在外面会想办法。咱们只需要等着就行了。至于这城里,”他说着,从旁接了一片落叶,淡道,“尚且有我,无妨。”
听到这话,柳玉茹终于放下心来,她此刻才确认,洛子商这一次,并不打算和王家人站在一边。
她舒了口气,朝着洛子商再次行礼,虽无声响,却是表达了谢意。
洛子商淡淡瞧着她,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柳玉茹转身行去,领着印红木南回了李玉昌安排下来的卧室。
坐在卧室之中,柳玉茹思索着情况。
按照李玉昌的说法,顾九思最后去了城郊,现下王家还没反应,应该就是还没抓到人。既然进了城郊还没抓到人,顾九思必然已经跑远了。
他不会扔下她不管,跑了之后,无论如何他也会去一次码头,按着这个路线和时间来算,他应当是不会入城。那么如今他肯定就没困在城里了。
如今司州没有动静,荥阳却这么大手笔用一场□□来了结他们的性命,那顾九思去司州调兵的消息,十有八九是落在了王家的手里,司州如今必然有王家的人在,顾九思如果自己去,那就是自投罗网,以他的聪明,如今必然不会单枪匹马去司州了。
那剩下最可能的方法,就是去东都搬救兵。他星夜疾行,到东都也要两三日,到东都之后,应当是会带一个使唤得动人的靠山来司州,从司州调兵,又是三四日。
所以她得在这城中,至少坚持七日,这样顾九思才能领着人来救她。而且,哪怕真的等到七日后,他带兵过来,把王家逼急了,她或许就会成为荥阳的挡箭牌,或者陪葬品。
她想到这些,心里就有些难受,印红在旁边给她铺着床,铺好了之后,柳玉茹同她道:“我先歇一会儿。”
“我给您去小厨房弄些粥来。”
柳玉茹点点头,印红便走了出去,等她走出去后,她脱了鞋,坐在床上,放下帘子,整个床顿时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她坐在里面,抱着自己,将脸埋进了膝盖。
其实洛子商说得没错。
她镇定不过是因为此刻不能慌乱,这样的境遇,谁都怕,她若乱了,这近三百个人,那就真的成了一片散沙。
她得坚信所有人能活下来,也必须如此相信。
荥阳城的城门一关,顾九思在外听到钟声,他便意识到了。
他站在码头边上,过了片刻,听到船上人道:“大人,船要走了,您要跟我们走吗?”
顾九思抬起头来,船上人补了一句:“柳老板本就是让我们等着您的。”
听到这话,顾九思心里有一阵锐利的疼。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道:“你们都是柳通商行的人?”
“对。”说话那人道,“我是荥阳这边的掌柜,我叫徐峰,您以前见过。”
“我记得。”
顾九思点点头,他想了想,终于道:“我这里需要些钱和人手,你留些银两给我,要是愿意留下的,你们留一些人,不愿意留下的,就按照玉茹的吩咐离开吧。”
徐峰得了话,应了一声,随后便将人聚起来,清点了愿意留下来的人,又拿了银子交给了顾九思,随后道:“大人,因为小的此行负责看管货物,便不能留下陪同大人了,小的长子徐罗,今年虽只有十七岁,但学了些武艺,人也灵巧,愿留在大人身边,供大人驱使。”
顾九思表示感谢,而后便让徐罗点了人,随着他离开了去。
他不能在码头待太久,王树生是一定会让人来码头搜人,只是早晚而已,他得赶紧离开。
顾九思领着徐罗朝着周边山林里赶了过去,随后在山林里找了个山洞,落脚下来。
商队给他留了二十个人,都是年轻力壮的,他们平日与柳玉茹交好,留下来,为的也是想救柳玉茹。一行人安顿下来后,顾九思便遣派了其中两个人分成两条路,往东都去找江河。
等人派出去后,徐罗坐到顾九思身边来,同顾九思道:“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先去司州,”顾九思冷静道,“打探一下司州情况,我再找几个人。”
“那东家她……”
“只要我还没被抓,她就不会有事。”
顾九思抬头看向荥阳方向:“若我被抓了,才是真的出事了。”
徐罗不太明白顾九思的弯弯道道,但是柳玉茹素来对顾九思称赞有加,柳玉茹的丈夫,也是他的主子,他也不多说。
顾九思看其他人捡着柴火,顾九思休息了片刻,同其他人道:“你们在这里休息,我同徐罗去司州看看。”
说完之后,顾九思便翻身上马,领着徐罗朝着司州奔去了。
在荥阳一切巨变时,东都皇宫之内,范轩静静看着沈明:“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草民知道。”
沈明冷静开口,他抬起头来,回视范轩:“臣请陛下,派合适人选,出兵永州。”
“朕给过顾九思令牌,”范轩冷静道,“他若需要调兵,那就可以调兵。”
“若司州的人也被买通呢?”
沈明回问:“又或是顾大人的人来不及去司州调兵呢?”
“他们敢?!”
“有何不敢?”
沈明冷静反问,他指着自己誊抄的王思远的供词,询问道:“永州上上下下完全已经被当地乡绅家族把持,如今他们知道王思远身死,便会猜到王思远把人都招了出来,我们按着这份名单抓人,按着王思远给的消息查证据,人赃并获是早晚的事,永州如今若不奋力反扑,还待何时?”
“若上下联手,要杀两位朝廷正三品以上尚书,他们会用刺杀的手段吗?是怕陛下不砍他们脑袋吗?陛下,”沈明叩首下去,“如今永州怕是岌岌可危了,臣来已经花了三天,若再耽搁,怕是来不及了。”
“大夏新朝初建,”范轩摸着手边的玉玺,慢慢道,“朕不能乱了法纪,没有你一个罪人,说一番就发兵的道理。若今日我无凭无据发兵永州,其他各州,怕是心中难安,空有生变。”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