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薄春山诧异道。
“这些日子因寇患之事,朝廷怕倭寇从水上混去应天,沿路盘查极为严密。且朝明州赶路,沿路要经过都泗堰、曹娥堰,这两地一地有运盐任务,过堰盘驳极为缓慢繁琐,另一处水位差额过大,需得等候潮满才能放闸,不如你先走旱路,赶到明州后,如果要往临安赶,从旱路越过都泗堰,再走水路过去,这样一来,路上至少能节省三五日时间。”
从定波走旱路到明州,快马加鞭一个白日就够了,可若是走水路,就算过堰过闸时先给驿船放行,可等候潮满这个时间是怎么都不能省的,快则半日一日,慢则两三天都是有的。
南方因水道繁密,驿站中多设有水驿,可即是如此,旱路也没被放弃过,而是旱水并用,就怕需要急递出现延误。所以要论赶路,谁都没有驿站的驿卒们精通。
“你带上自己的官印,我再给你一块急递牌,沿路可迅速找路旁驿站换马,可若是过了明州,这块牌子可能就没用了,你若是还想找驿站寻求便利,只能用自己的官印,最好还要有合适的借口。”
定波的驿站说白了就是县一级的递铺,县级递铺多是往府城来往,别地的话县一级的递铺牌子是没办法通用再上一级的驿站。
而且薛海的话说得很透,一般不是熟悉且亲近的人,他不可能去教对方怎么借用驿站之便。
薄春山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感激道:“这事我懂,我这有钱县令的名帖以备不时之需,还要你帮我准备马匹,我准备一下就出发。”
那张名帖还是上次薄春山去萧山购置兵器甲衣时,钱县令给他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他上次没用上,这次说不定能用上。
“好,沿路换马你只用把马放在当地驿站就可,切记宁愿多换马也不可让马过度疲累,这样也有助于你赶路。”
薛海会说这话,也是怕薄春山不懂驿站用马,把马往死里驱使。
须知驿站若有急脚递的差事,都是马匹全力跑几十里,看见驿站就换马,这样马匹不累,可全力奔跑。朝廷有时要发六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都是通过这种方式送达的,这样换马是最不损伤马匹,也是速度最快的方式。
话不容多说,怎么赶路解决了,但怎么带人走还没解决。
虎娃刀六他们都要跟薄春山去,加上刘成,差不多有十几个人,这些人除了刘成外,都是以前薄春山手底下的人,算是跟着他一路从龙虎帮到了民兵团,也是他最为心腹的班底。
“谢字我就不说了,回来请大家喝酒。”
“老大客气了。”下面人纷纷应道。
虎娃道:“还是咱们自己的人用得畅快,哪像民兵团那边……”
方才熊瑞和钟山和薄春山说得那些话,虎娃和刀六成子可是在外面听着。
是的,他们是没有他们那些人懂家国大义,但这不是情况不一样吗,把老大逼得自贬说自己就是个市井之徒,因此虎娃对两人极为不满。
“行了,他们说得也没错,”薄春山打断他道,“他们也有他们的道理,就算他们给我人手让我带走,我也不会带,这里还有这么一大摊子,不可能真丢手不管了。”
所以最后刘成和成子还是留在定波这,以备不时之用,薄春山把剩下的十来个人来走了。
其实他倒想一个人都不带,都留在这边,可是他清楚人海茫茫,要想找一行人,动用的人手越多越容易找到。
为此,他又转头去找了熊瑞和钟山,借用他们平时和邵千户通信的手段,给邵千户发了一封信。
船在到钱清北堰时,又停了两日。
本来按理说停不了这么久的,可来往行船都有官差查检,在南堰时就拥堵滞留了不少船只,就这么一个卡一个卡的过,越往后滞留的船只越多,通行的也就越发慢。
这艘船算是过得比较快的,也不知齐永宁走得哪里的路子,不光查检官差只是例行公事的过来询问了下,根本没上船查检,过堰闸时,也被都安排在前头,他们过去的时候,后面很多船还在排队。
这一次滞留,顾玉汝同样对这里船贩售卖的东西十分感兴趣。
她甚至将此当做了打发时间的工具,不时叫来船贩购买他们所卖的东西,以至于在这里做生意的船贩都知道有一艘客船上,上面有个富户太太,不光人长得美,出手也极为大方。
时值三月近四月,正是百花盛开之际,船贩们为了讨喜讨赏,还特意去采摘了不少野花野草来售卖给她。
顾玉汝见之,甚悦,不光买下了这些野花,还给了不少赏钱。
船终于离开钱清北堰,前方就是龛山和萧山了,这里只有一个堰闸,那就是西兴堰。
从这里赶往西兴堰,若是顺风顺水,一日就能到,最多不会超过两日。其实从明州前往临安,若是中间不算等候过堰闸的时间,七日就能到,可这一次因为寇患之故,时间竟拉长了两倍之多。
船过了龛山,又过了萧山,眼见前方就是西兴堰,过去之后就是临安,齐永宁再一次露面,这一次他态度安适,似乎心情愉悦,不光陪顾玉汝用饭,闲暇之余还会拿来棋盘,两人下棋打发时间。
顾玉汝会下棋,还是齐永宁教的。
也许‘现在的她’应该是棋艺不佳,但前世她下棋久了,棋艺虽算不上高超,但也算不俗,所以两人下得旗鼓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