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怜兮兮的,他心中不忍,拿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你也别多想,刘良医说了怀孕的妇人性子情绪起伏本就大,所以这件事不怪你。”
瑶娘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禁眨了眨眼:“那就是说这不是我的错了,是她的错?”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没出怀的肚子。
晋安帝心中喟叹一声,无奈地点点头。
“那陛下还会去管七弟家的事吗?”
晋安帝可不想再来一波眼泪,他费了这么大的功夫不就是想让她不哭了,自然说不管了。
“殿下,咱们就看着吧,你不管我也不管,就当、就当给继柔一个机会?”
“好。”
瑶娘这次怀孕反应特大,不光脾气变得喜怒无常,也嗜睡。
见她睡着后,晋安帝才从坤宁宫出来。
“去查查,是谁将前朝上书让朕广置后宫的事,传到皇后耳朵里去的。”
福成领命下去。
等晋安帝去了养心殿,不过批了几个折子的功夫,事情就查出来了。
不是别人,正是福成的干儿子小顺子。
小顺子机灵能干,颇得福成喜欢,如今在晋安帝身边也是大红人一个。可就是太机灵了,他知晓陛下待娘娘格外不一般,就想从中讨好,把口风透露给了坤宁宫的人知道。
坤宁宫的人知道,瑶娘不就知道了。
这事晋安帝并没有明面说过,可在其身边服侍的人都知他的规矩,小顺子明知故犯,尤其皇后娘娘如今怀着身孕,这不是明摆着找死。
晋安帝这边还没发话,福成就让外面将板子打上了。
“陛下,都是老奴没教好他,还望陛下能饶了他一条狗命。”
外面传来啪啪啪的声响,这小顺子也是个狠人,硬是憋着没出声。实际上他也不能出声,嘴被人堵着呢,免得惊扰圣听。
晋安帝没有说话,听着约莫又打了十几板子,才道:“皇后心思单纯,唯独这一件事她从来藏着不给朕知道,她即不说,朕也只能由着她。你在朕身边服侍得久,应该知道朕的性子,这次就算了,下次若再犯你自己拉下去处置。”
“是,谢陛下饶了他这条狗命。”
福成下去了,出门就看见小顺子脸色煞白,疼得满头大汗地趴在那里。他挥了挥手,负责执行的太监就下去了。
小顺子撑着从刑凳上爬了起来,龇牙咧嘴的,但还能站着,可见那板子挨得有水分。事实上确实如此,福成让打干儿子,谁敢动真格的。
福成低声骂他:“让你嘴不把门,让你耍滑头,再有下次你自己找个坑把自己埋了!”
小顺子苦着脸:“干爹,我真不是耍滑头,我就是觉得娘娘待我们好,多少露些风声给娘娘,也免得她事到临头没有准备。”
“噤声!死性不改!用得着你这狗崽子操些闲心,咱陛下做事还用得着你去置喙!”顿了下,他又补充了一句:“那些跟你一样喜欢闲操心的大臣都是无用功,咱这位陛下可不是一般人!”
“干爹教训的是,儿子以后再也不敢了。”
“下去擦药罢。”福成不耐地挥了挥手,待小顺子一瘸一拐地下去了,才又骂了一句:“狗崽子尽喜欢给老子找事!”
晨光微熹,天还只有麻麻亮,隐约能听见有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传进来。
肖继柔还没睁眼,就闻到一阵的花香。
睁开眼,果然见床头的小几上放了一捧鲜花。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什,不过是一捧栀子花,鲜嫩的绿叶衬着那一朵朵鲜嫩的花瓣,上面还带着露水,无端让人心里就欢喜起来。
肖继柔心中还多了一些东西,那就是复杂,复杂之外却是有一丝丝喜悦从心底冒出的。
“送这种野花,当谁稀罕。”她低低地啐了一句。
外面的琼儿似乎听到里面的东西,掀了帐子走进来。一见到这花也是满心诧异。她偷偷地瞧了肖继柔一眼,道:“王爷可真有心了,这花在京城里可不多见,奴婢记得只有城郊的护国寺的后山上才有。这天还没大亮,王爷就摘了送给姑娘,定是夜里就出门了。”
“露水都还没干呢!”琼儿走近看了看那花,又赞了一句。
肖继柔想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也不行,也实在是庆王太不知收敛。自打那日离去后,他倒也日日来,却是不露面,总是喜欢半夜三更抑或是一大早,偷偷往她枕头边上放些东西。
起初都是些女人们喜欢的首饰,过了几日突然就大变风格,有时是个小木人,有时是个瓷娃娃,这两日则换成各种花了。都是那种并不罕见,甚至不起眼的路边野花,却能看得出来他越来越用心。
哪怕是当初她与他新婚之时,他也从未像此时这般用心过。
服侍着自己姑娘洗漱梳妆完,琼儿见她心情似乎不错,忍不住犹豫说了一句:“姑娘,您还生王爷的气?”
她从镜子里看了琼儿一眼,没有说话。
“奴婢多嘴了,奴婢也是……”
“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之后主仆二人再未说这事,不过当琼儿去找了个花瓶,将这一捧花插起来,肖继柔也没有说什么。
是夜,正是更深露重的时候,窗子突然从外面被人打了开。
一道黑色的人影熟稔地翻了进来,轻车熟路来到床榻前。屋里很安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他扭头看了看,晕黄色的灯光下,条案上一捧栀子花正在静静绽放。
他不觉露出一抹微笑,掀开帐子,榻上躺了一个人。如云的秀发如瀑,小脸白净,睡得正酣。他眼神近乎贪婪的看着,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悄悄地放在她枕边。正打算收回手离开,却被人拉住了袖子。
“呃,你没睡?”
肖继柔坐了起来:“睡了,只是被你吵醒了。”
“那你继续睡吧,我先走了。”嘴里虽这么说,庆王却是没挪步。
“如果我一直不跟你回去,你打算做到什么时候?”
听到这话,庆王面上露了几分苦涩之意,他笑了笑,才又道:“做到你一直愿意跟我回去为止。”
刚过辰时,庆王府的车架便来到了肖家,不光庆王来了,琰哥儿和珠珠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