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贤弟,你这到底是何意?”
“难道范兄没看出,那胡知县急着想与你交盘离开?”
“那你就去和歌女喝酒嬉戏?”
“不顺势而为,怎会知道他们的目的?”
“你是说——”
“既然知道他们的目的,明日范兄交盘之时务必上心,我没说话你可千万别贸然接下。至于剩下的,就看他们搞什么鬼了。不过让我来看,大抵是有些陈年旧账扯不清楚,所以那些人企图蒙混过关,想把这些账栽在你头上。这是这些人的老把戏,一般刚做官上任的,很容易就着了他们的道。”
范晋川连连点头称是,可能因为喝得醉了,脑子清楚,但控制不住动作,点头的样子颇为引人发笑。
方凤笙笑了笑,打算离开。
“贤弟还莫慌走!”
“何事?”
“为兄的想跟你说说你方才之举,就算为了探明他们的目的,你也不该与妓子嬉戏。须知酒色……”
“小七,赶紧侍候你家公子歇下,我也去歇着了。”
“贤弟!”
次日,县衙二堂。
范晋川带着方凤笙等人,胡知县则领着六房大小官员书吏。
他们手里捧着大印,及许多册子和账目,这些上面记载在泰州县衙所有的家底。包括在职官员数目,房屋及钱粮马匹,乃至大牢里的犯人,银库和粮仓存余等等,共三十一大项。
其实别的也就罢,关键就是钱粮。
曾发生过县官离任前夕,把前一季的税粮税银给提前收了,刚到任的县官不知道,到了收成之时,却面临无银无粮可收的境地。没东西上缴当季粮课怎么办?只能先谎报收成不好拖着,或者自己填进去。
因为大印一旦交接后,就代表诸事俱清,没有事后追责的。
范晋川端坐在大案后。
他是县官老爷,这是他第一次在下属面前正式露面,当保持当老爷的威严。至于其他事,只能交给方凤笙。
幸亏凤笙早有准备,她似乎也挺精通这些,拿着账册,带着知秋禹叔他们,和六房的书吏去查点,范晋川则由胡知县陪着喝茶。
整整查点了一天,才把其他琐事盘查清楚,接下来就是钱粮了,这个东西可急不来,只能等明日。
到了次日,还是由方凤笙带着人盘点,银库里的银子数额能和账目上对上,有些细微的小差错,这些就不用那么较真了。
再之后是粮仓,其实银也就罢,粮食才是重中之重,除了县衙里的粮仓,还有常平仓里的粮食。这常平仓乃是存储当地县衙每季截留之粮,谷贱时增其贾而籴,谷贵时减贾而粜,如若碰到灾年,也可用来赈灾,十分重要。
所以不光方凤笙,连范晋川也十分慎重。
常平仓并不在县衙内,一行人驱车前去。
看管常平仓的衙役见大人们来了,将仓房打开,只见仓中密密麻麻放的全是一袋袋粮食。
见此,范晋川露出笑容。
胡知县说:“范知县这下放心了吧,方师爷这么多的粮食,恐怕你们几人也没办法清点,我让人找几个人来帮你们。”
“那就谢谢刘大人了。”
依旧是枯燥的清点计数,清点中范晋川也让人打开粮袋看过,确实是还没去壳的谷粒。见此,他松了口气,看了一眼方凤笙。
方凤笙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继续清点。
一袋又一袋的粮食清点后,放回原位。
点至一半时,凤笙对禹叔使了个眼色,禹叔便拿着一把尖细的铁器,走上前去。
众人正好奇他想干什么,就见他快很准地对着粮袋扎了一下。铁器尖端扎入,便有谷粒从袋中滑出,这铁器似乎是特制的,粮食滑出却被铁器尾部挡住,不至于都漏出来。
胡知县的脸一下子白了。
凤笙走上前,看了一眼,叫范晋川:“大人,你来看。”
范晋川去看,见那滑出之物竟然不是粮,而是沙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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