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作美,接下来的日子里,天气一直晴朗,万里无云。
眼见晒出的盐堆成山,越积越高,越攒越多。大家从开始兴奋到难以自制,到心中慢慢有了疑虑
怎么大人不去找人来运盐?
又等了数日,运盐的人终于到了。
黄金福跟着凤笙一路行来,边走边抱怨。到了盐池附近,马车就不能走了,只能靠步行,但黄金福生得胖,平时能坐绝不站着的人,让他走这么远的路,没一会儿就受不住了。
凤笙也不管他,只管在前面走着。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把我弄这儿干什么?”
很快,黄金福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他看到了盐山。
能做大盐商的,没几个是傻子,黄金福很快就意识到这些破池子和盐山的关系,指指盐池,又指指盐山。
“这,这是这里面出来的?”
凤笙一笑:“你别管是从什么地方出来,这批盐你要不要?”
黄金福还算有些警惕性:“走官还是走私?不对,范大人还在扬州杵着想拿人开刀,你敢下来贩卖私盐?”
“谁告诉你这是私盐,自然是走官。”
一听这话,黄金福当即竖起眉毛:“走官那我就不要了,我要是想走官,多少盐弄不到,犯得着跑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你就当给点面子。”
“那不行,面子没有身家性命要紧。不是我说,您就别拿我开涮了,这日子过得入不敷出,难道您不知道?我这就只差把这身油放锅里炸一炸,榨出点油了。”
见他这可怜样,凤笙摆出正经的样子:“好吧,就不卖关子了,虽是走官,但这趟走官和往常不一样,你只用把购盐的银子交给我。不,是交给海州分司,我已经从范大人那里请了票据,你只需拿着票据,把盐运出去即可。”
“运出去?说起来简单!方师爷,你也是老熟人,我就不跟你遮遮掩掩了,我们这做盐商的,富也确实富,但进兜里的银子从来就留不住。就请盐一例,光去请盐引,就得经过请、呈、加三项,沿路又有平、上、去、入四处裁角的名目,更不用提皮票、桅封、朱单等花样。???
“光跑运司衙门的书吏办,我得跑至少十九房,文书辗转十几次,大小衙门口二十多次,去一趟我掉一层皮,层层扒皮。说实在话,我要不是这基业是祖上传下来的,也传了百十多年来,你以为我愿意干这个?我做个粮商、茶商不行?我跟那群祖爷爷们打交道?!”
提起这些事,黄金福就一把辛酸泪,说得格外心酸。
凤笙听了,也觉得戚戚然。
待黄金福感叹说完,她才道:“你只说信不信我吧?”
“这个——”黄金福很是表示怀疑,但想着靠着这方师爷,他也弄了不少私盐,搞了不少好处,这种话怎好拿出来讲。
“我自然是信方师爷的。”
“那你就交银子拿票取盐。罢,银子你可事后再给,先把盐运走再说,我保你这趟不用折腾。不过先说好,我帮你把路上的浮费杂项省了,运到地方你别给我漫天要价,到时候盐卖不出去,你别说我没提前给你打招呼。”
黄金福就疑惑上了,“方师爷,你就说个明白话,这到底啥意思!?”
“你们不是一直猜着,上面打算拿你们怎么开刀,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