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被小侄儿逗笑了,明明他也没大别人多少,却一边笑一边揉人家的头,直到把宗珒快揉恼了,才收手。
下午散了学,他去咸福宫。
现如今十六虽搬到乾西五所去住,但每天都会去给皇贵妃请安,一般都是傍晚的时候去,顺便在那里用了晚膳再回住处,今天也不例外。
到了地方,皇贵妃让人又是端茶,又是端果子盘。等十六吃些东西,皇贵妃又吩咐倩如去备了十六的衣裳,领他下去沐浴换身衣裳。
现在天太热,上了一天的学,下午又在演武场学骑射,都是满身的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皇贵妃每每觉得皇家对待子嗣后辈太过严苛,可祖宗规矩是如此,当年魏王都是这么过来的,自然也不知道说什么。
等十六去沐浴换了衣裳,才回来又和皇贵妃说话,正说到宗珒说谁欺负他揍谁,建平帝突然来了。
他来得也是凑巧,小孙子的憨头憨脑正把当祖母的皇贵妃逗得直笑,她日里闲暇之余就爱听宗珒的事,十六也是知道母妃喜欢听,才专门寻了逗乐的给她说,谁知被建平帝听了个正着。
“这是说谁呢,笑成这样?”
皇贵妃笑盈盈地迎上前,服侍他在炕上坐下,十六则恭恭敬敬向建平帝请安。建平帝抬了抬手,一旁的倩如让人搬了个墩子来,十六就坐在下面。
“还不是珒哥儿那孩子,他初去上书房,魏王妃担心他挨了欺负,不免多交代几句,魏王却说孩子挨了欺负不管,让他自己酌量,珒哥儿那孩子是个直肠子,就说谁欺负他揍谁。不过是小儿之言,浑当听个乐呵,当不得真。”
“那小子倒是毛头毛脑,一点都不像魏王小时候。”建平帝啜着茶道。面上带着笑,大抵也想起这个小孙子平时干得那些毛躁事了。
皇贵妃笑吟吟的:“可不是,我也觉得跟魏王小时候一点都不像。”
别看魏王长大后,得了脾气阴沉、喜怒无常的名声,其实小时候最是沉稳不过,还没有桌子高,却沉稳得不像个孩童,做事也一板一眼的。当年在上书房读书,虽是不出挑,但也从不惹是生非,练武就更不用说了,连建平帝当年都夸他天资出众。
不过皇子练武,再是出挑也只能做个将,而做不了君,是以即使建平帝夸他,除了让人非议三皇子没出息,也没人会眼红什么。再对比现在的珒哥儿,差别如此之大,天性是一个,恐怕更多的则是外力的影响。
当年皇贵妃尚未得势,寄居在皇后宫里受人冷眼,连带三皇子跟在太子身边,不像个弟弟,反倒像个奴才。
这些建平帝俱都知晓,只是当年看见了是不满,碍于大局也是不想害了三皇子母子,顶多只会隐晦得敲打一二,并不会主动插手去干什么。
宫里就是这样,人太多奴才也太多,巴结着讨好着皇帝的更是数不胜数,每个人都寄望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于是他就变得吝啬。不是不想给,而是没有本事的人,即使给了非但不是好的,反而会害人。
这是当年建平帝的想法,不可否认他这种想法虽然冷心冷情,却是最恰当的,不去挑起矛盾激发矛盾,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后宫虽然斗,但一直没失控的原因。
可一去这么多年,大抵是心态变了,人的心也就偏了,此时建平帝听了这话想到的却是当年亏待了皇贵妃母子。
谁不想张扬跋扈,肆意骄纵?关键也得有那个资格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