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很快就摆上来了。
说是全鱼宴,就是全鱼宴,也真亏膳房办事妥帖了,不过紫禁城里向来的规矩就是,外面下着刀子,也不能影响主子们用膳。
皇贵妃、凤笙、十六皇子以及珒哥儿、玹哥儿都在,除了玹哥儿依旧傻乎乎的,显得十分高兴的样子,因为今天不光娘和大哥在,连十六叔和皇祖母都在,这让他感到很兴奋。
其他人都有点食不下咽。
“这个鱼不错。”见也没人动筷子,皇贵妃笑着说:“今天几个孩子都是怎么了?就算外面下雨,膳也得用,都好好用膳,用完沐个浴睡一觉,说不定明天天就晴了。”
她一面说,一面给十六和珒哥儿夹了块鱼,放在他们碗里。玹哥儿这里就要精细一点,要把鱼刺都给剔了。
凤笙也意识到自己这样下来会影响到孩子们,遂打起精神来,和皇贵妃一唱一和给几个孩子夹菜,跟他们说一些可以转移注意力的话。
膳后,因为外面雨下太大,十六皇子也没回海晏堂,而是留在宝月楼里,和珒哥儿同住。
玹哥儿闹着一同去,这次珒哥儿没有嫌弃弟弟闹人,把他一起带走了。
屋里,就剩了皇贵妃和凤笙。
皇贵妃勉强地笑了笑道:“是不是把你的心情也弄坏了,你肯定想问我到底怎么回事?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陛下突然就命人把我送到了宝月楼。”
凤笙心里一沉。
她想到之前叫孩子们回来吃全鱼宴的事,照这么说事情不是皇贵妃安排的,那就是建平帝?
皇贵妃见她面色沉凝,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你也别担心,我想陛下既然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深意,也许一切他都安排好了,我们只用等着结束就好了。”
“结束?”
“是的,结束。”可皇贵妃心里却一点底儿都没有。
听到清尘子说里面没人,当即就有人觉得受到了愚弄。
蒋博学黑着脸道:“老夫一大把年纪了,经不住这么玩笑,惠王大人还是快命人送老夫回去才是。”
首辅季忠年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见此往蒋博学身边站了站,大抵是相同的意思。
这时,陈清华上前一步道:“外面下着大雨,殿中为何无人?这实在是太蹊跷了……”
左都御史鲁云傅向来是个二杆子脾气,尤其外面下这么大雨,哪怕一路行来他们都穿了蓑衣,衣裳也是润湿的,无端就让人烦躁。
“什么蹊跷不蹊跷的?我们是惠王殿下假传圣谕传来的,就算到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也与我等无关,陈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涵元殿有异还跟我们有关系了?”
陈清华被堵得一窒,脸色当即暗了下来,老眼里隐隐闪过一丝厉芒,只是光鲜昏暗,倒是看不分明。
“不是惠王假传圣谕,是本宫让他把诸位大人请来的。”
雨色中,传来一道女声。
随着声音传来,前方不远处隐隐有几点光亮,不多时一行人踏雨而来,正是陈皇后带着人来了。
她头戴九龙四凤冠,身穿凤袍,格外的庄重大气,但这身打扮在这种时候却显得有些突兀。
来西苑本就是避暑,因为不是宫里,连建平帝都甚少穿吉服,可陈皇后却衣冠齐备。就像乡下的草台子唱戏,上面人一切从简,下面也不计较就图看个乐呵,突然天降一个打扮中规中矩的花旦。
好看是好看,就是让人觉得不协调。
不过几位大臣还是恭恭敬敬地给陈皇后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