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种坚信,却随着时光荏苒渐渐淡去。
他是帝,她是后,他们早已不是夫妻。
……
魏皇后突然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今日盛装打扮,大红色金绣凤袍上,满绣的金凤展翅栩栩如生,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地,很快就消失在视线尽头。
代王回头看了眼龙榻,抬手挥了挥,便有一个宛如鬼魅似的人凑到龙榻前。
此人随手从龙榻上拿起一个软枕,便向躺着的人捂了过去。那龙榻上躺着的人,本是毫无声息,却突然有了些挣扎,不过极为微弱,很快就再无声息。
那人又捂了一会儿,才松开手,竟是满头大汗。可他却顾不得去擦拭,伸手探了探对方鼻息,才来到代王身侧。
“殿下,已经没气了。”
代王点点头,并未多留,只丢下一句布置好一切,便急匆匆的走了。
瑶娘在摸到身边没人时,心脏下意识紧缩了下。
却隐隐看见帘幔外面似乎有微弱的光亮,她拿起床头的衣裳披在身上,便下了榻撩起帘幔朝外看去。
光亮是从屏风外映射而入的,晕黄的光,屏风上有个消瘦的人影,长发披散身后,身姿如竹,似是坐着。
他面前立着一个人,两人正说着话,因为声音压得很低,瑶娘在里面听得并不清楚。但只要看见屏风上那个人影,她就觉得满心安稳。
她也没出去,就倚在拔步床廊柱上朝外看着。
就像看皮影戏一般,可惜除了烛光偶尔摇曳,两个人影会晃动一下,大多的时候却是不动的,好像不累一般。
终于立着的那个人退下了,坐着的人突然动了,屏风上的人影一闪即逝,却是越过屏风进了来。
晋王一走进来就看见她立在那里,顺滑的长发披在脑后,只着了一身淡绿色的寝衣。嫩嫩的,小小的,像似走迷了路的玉兔精。
“怎么不睡?”
似乎有些羞窘偷看被人发现,她揉了揉眼睛:“醒了,见你不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
“你就别瞒我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晋王走过来,揽着她的腰往床榻走去,“没什么,就是宫里可能发生了些事。”
“什么事?”
“本王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天亮之后应该就能知道了吧。”
并没有给晋王等到天亮后的机会,卯时不到,就有消息又传了来。
原来按制午门是在寅时开,上朝的文武百官从午门进入,过金水桥,至太和门。可今日倒好,到了时间不见响鼓鸣钟,宫门也不见开,前来上朝的官员俱被挡在外面。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之时,宫门打开了,从里面出来几个禁军侍卫,面带哀色,要请以陈阁老为首的数位重臣入宫。
因为情形实在诡异,陈阁老等人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情况下,并不愿意入宫。这些人才无奈坦言相告,原来弘景帝竟于昨夜里崩于乾清宫。
因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心理准备,皇后哀恸至极,昏了过去。宫中一片大乱,才会误了开宫门的时辰。
这些人言辞凿凿,且这种事也不是随便能拿来说笑的,当场便有数位老臣因受不住这种刺激晕倒,场中一片哭声。
哭完之后,该问的还是要问,以陈阁老为首的数位大臣便出言询问陛下可留有遗诏,如今宫中情形如何。
可这种事哪里是几个禁军侍卫能答的,一番商议之后,一行数十位重臣决定亲赴宫中,其他人则是各回各府,等候闻丧,这消息自然也就传了出来。
瑶娘一整夜都没有怎么睡安稳,所以晋王一起,她就坐了起来。
听到福成来报弘景帝驾崩了,瑶娘惊讶得半天都合不拢嘴,下意识就道这事先瞒着小宝,不能给他知道。
两人匆匆起身,晋王派去皇宫那边的人已经回来了。
传回的消息是在陈阁老他们入宫之后,皇宫大门再度紧闭,守卫森严。
“这可怎么办?”
“你别慌,好好待在府里,本王亲自去看看。”
收到消息的不止晋王一个,安王府、鲁王府等几个王府都收到了消息,所以在晋王到了午门时,安王、鲁王等都来了。
唯独少了永王和代王,可昨日恰恰是两人轮班侍疾的时间,此时应该是在宫里。惠王也没有来,却是不知为何原因
鲁王是个暴躁性子,站在宫门口就吆喝上了,让侍卫们开宫门,并无人搭理。
不多时,宫门的门楼上才出现几名禁卫军将领模样的人,为首一人对下面的人道:“此乃非常时期,皇后娘娘颁下懿旨,命诸王归府自处,等待宫中诏令方可出府,违者按谋逆论之。”
“谋逆,老子谋你娘个西皮,快将宫门打开,不然等本王进去了,非把你们脑袋拧下来当凳子坐!”鲁王骂道。
“还望鲁王殿下勿要逞口舌之能,末将也是听命行之。陛下临大行之前,已经留下遗诏,如今数位阁老大臣正与娘娘商议嗣皇帝即位之事,诸位殿下还请快快回府,万万不可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
“遗诏?这遗诏莫不是你们弄出来糊弄人的吧!老子长这么大就没听说过,亲爹没了亲儿子不能奔丧的事。你们赶紧给本王开了宫门,否则本王可就将你们当逆贼待之了。”
“鲁王殿下,祸从口出。遗诏的真伪,诸位阁老大臣自会辨认。”
“永王人呢?”安王冷不丁冒出这一句。
门楼上的人愣了一下,答:“永王殿下何在,并不是末将一个守宫门可知的。”
安王面色顿时难看下来,并未多言,扭头带着人就走了。
这一行径让鲁王诧异不已,见晋王同样掉头走了,他忙策马跟了上去。
“二哥,五哥,你们怎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