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彩慧一声急呼,萧皇后在她手里的帕子上看到了血。
血……
……
今天两个孩子去了两仪殿,秦艽从凤仪宫出来,便去接他们。
哪知刚到两仪殿,还未踏进宫门,就看见宫怿领着两个孩子出来了。
“你怎么来了?”
“父皇叫我议事,我就顺便将两个领回去。”
“娘。”
甯儿是一贯的飞扑而上,颉儿要斯文含蓄的多。
秦艽摸摸两个孩子的额发,才道:“那你等会还有事?
不用去听讲学?”
现如今宫怿再度回到了十几岁时,还在弘文馆里读书那样,每天固定有太傅和太师为他讲学授课,也因此最近他比之前忙了很多,每天都是连轴转。
“今天没,我同你们一块回去。”
自然不是没事,而是宫怿心里有事。
之前上官归主动请战领兵,元平帝说他尚还年轻,要考虑考虑,今日却将他叫来,告知此事他准了,还让他后悔还来得及。
上官归会出面请战,是他深思熟虑才会定下的事情,上官家根基在安西,所以不管是他本人也好,还是上官家也好,都希望能把安西拿回来,那边也有些东西需要经过上官家的手,才能过到明面。
而元平帝,他明明有感觉他似乎知道他的意图,为何还是置若罔闻?
宫怿回头看向身后的宫殿,就见宫殿屋脊飞檐翘角,气势伟丽,衬着天空漂来的大片乌云,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错觉。
起风了。
……
自打萧婕妤掌了宫权,似乎人更得意了。
不过秦艽是太子妃,即使得意也得意不到她的头上,她本身的主意便是挑得萧家两个女人自己内斗,如今萧婕妤能将萧皇后压制,也算让她称心如意,逢着萧婕妤偶尔有些行举过格,她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她就是太子妃,无权置喙这些庶母们之间的事。
倒是元平帝从始至终未置一词,让秦艽有些吃惊。
转念想想,萧皇后的尊荣来自于她头上的那个萧字,如今大水冲了龙王庙,旁人还能说什么,反正有个萧婕妤。
帝王的无情,在此时被诠释得淋漓尽致。
因着秦艽掌着另一半宫权,所以不管她愿不愿意,凤仪宫的事情还是会传一些到她耳里来。
例如明面上有御医为皇后看诊,萧婕妤却让人把萧皇后吃的药里的关键药材给换了,看似药是吃着,但吃的药一点都不起作用,所以萧皇后的病拖得越来越严重。
还例如,眼见天开始冷了,凤仪宫的柴炭和棉衣等物,却一直短缺着。
这是秦艽意料之中的事,所以早在之前为了避嫌,她就将这活儿让了出去,随萧婕妤如何处置,反正她是壁上观。
这种手段看似粗鄙,却有奇效,而恰恰这种手段最致命,如果萧皇后一直不能翻身,想必这个冬天就是她命丧之时。
……
冬日的第一场雪,终于来了。
皇宫里像是披上一层银装,皑皑白雪傲立枝头,宫墙上屋脊上都是雪,甬道上的雪宫人们扫了又落,落了又扫,终是积下厚厚的一层,已经有宫人们拿了粗盐来融雪,铲雪声不绝于耳。
甯儿最是喜欢玩雪,趁着宫道上的雪还未清完,便拉着秦艽带着阿朵她们,以去两仪殿给皇祖父请安之名出了东宫。
她穿着厚厚的棉衣,外披大红色面的兔毛斗篷,头上戴着狐皮帽子,脚下蹬着羊皮毛靴。
踩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响,乐得小脸红扑扑的,让人不忍斥责。
颉儿与她是同样的打扮,唯独不同的是斗篷是蓝色的。
花花跟在两人脚边,也是撒着欢,它毛短,怕它冻着,出门时甯儿专门给它也穿了件特制的棉马甲,不伦不类地套在身上,倒给这丑狗增添了几分萌态。
花花已经是条大狗了,皇宫素来是天下顶顶尊贵的地方,再是稀奇罕见的玩意儿,宫里都不缺,像波斯进宫的卷毛犬,宫里便有好几位娘娘身边养着。
按理说,堂堂皇孙皇孙女,身边怎么也该养一条波斯犬,才能衬其身份,偏偏东宫的两位小主子反倒其行,竟养了条土狗。
细长的身子,嘴尖而四肢修长,小时候是条花毛狗的花花,长大了褪去绒毛,倒换了身黄白相间的毛。
看着倒是挺精神的,也活泼,可再怎么样也是条土狗。
宫里这等尊贵的地方,哪里见过土狗,就算有也被下面那些小内侍们打了吃了狗肉锅。
曾经花花顽皮在宫里跑丢过,差点没被人打了,那一次还受了伤,甯儿伤心得不得了,后来元平帝赏了条金链子环在其颈上,算是狗里的独一份儿。
此时穿着大红滚兔毛边马甲的花花,突然一个猛冲,冲进甬道旁的一堆雪里,摔了个四脚朝天,很快它就弹跳起来,使劲地摆着脑袋,将毛上的雪摆走。
那蠢样看得秦艽不忍直视,甯儿却哈哈笑了起来,这贼狗也会讨人喜欢,跑过来让甯儿摸了摸脑袋,又跑到前面去撒欢扮丑了。
连阿朵她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时间看着冰天雪地,倒是有几分其乐融融。
“太子妃。”
玉燕轻唤了一声,秦艽顺着看过去,就见不远处一条岔道上站着一人,穿着蓝色的圆领衫棉袍,外罩黑色皮毛大氅,长身而立,眉目疏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