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思明啧了一声,“拿点钱就能让警方检方松口……这真是,VI区是公职人员开不起工资了吗?不过你说苏闲是个记者,他们这么干就不怕堵不住悠悠之口吗?”
“问题就在这里,网络上报道其实一直没断过,可是热度非常低——这要不是学校律师出了个昏招,想拿苏闲杀鸡儆猴,逼得家长闹事,可能我们今天也不见得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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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言看完了整理的材料,挑了两个细节问了问,“这个苏闲是哪家媒体的?”
何小姐早有准备,“以前是我们区的王牌《时空新闻》的外派记者,不过她几年就离开原单位,现在顶多算是个自由记者吧,这几年她一直在区内干着搅屎棍的活儿,影响力不算太大,美誉度倒是很低。”
记者总是不太讨人喜欢的职业,有攻击力的尤甚。
凌言点点头,“那今天这集会事先申报过吗?”
集会游行示威算是典型的一种社会成本较高的集体行动,因此此类活动的法律规范也十分谨慎、细致。
“五天前申报了,但是只到提出申请。”
“主管机关必须三日内给予批复,同意和不同意都要明确说明,”凌言用手指撑着太阳穴,感觉VI区基层工作已经没个体统了,“所以就是他们没有给出任何回执喽?”
“没有,这事儿被人压住了。”
凌言闻言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这帮人看来真的是觉得天高皇帝远啊。”
第二十七章
三人吃完饭就直接去二高,Mash开车,开的是凌言车库的私人房车。
凌言奉行实用主义,车也都是外形低调,内部宽敞舒适,升降的餐桌、独立空调、车载电视应有尽有。
祁思明一身休闲的坐在车后排,把前面空间留给凌言和何小姐工作。自己撸着袖子,心无旁骛地剥着芡实,手边还倒着一杯红酒,周身气质悠哉悠哉,和这车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他们来得早,和二高校门一路之隔地找了一个视野不错的车位,见停车了,祁思明这才事不关己一样地朝外抬了抬眼。
他原想着既然动员这个活动的是个文人记者,那估计也就是嘴皮子和笔杆子的功夫了,能看到校门口小猫三两只就算顶天,谁知这一抬头却吓了一跳,不禁道,“这苏记者社会动员能力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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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九点,校门口已经被抗议家长围得水泄不通,一眼望去大概有两百号左右,并且现在还在越聚越多,家长手拿诸如着“公开信息,还学生公道”的指示牌,背靠主干道,看似在相互聊天氛围轻松,但是显然已经摆好了预备姿势。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普照,万里无云,此时家长们情绪尚算稳定,暂时还没有出现占道堵车等交通问题。祁思明心道,怕这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上午九时,路口指示标牌上架着VR摄像头亮了,显示开始全景录像,两架无人机升空,跃跃欲试地想要越过二高大门。
人好像是在那一瞬间乱起来的,人群海浪一样聚拢而上,将校门口团团围住,隔着一道电子门,人头攒动中能看到一个瘦高的女人带着头,别着扩音器,高声对着校内喊话。学生家长一个个神情激动,纷纷跟着喊着,“陈安停职!”“拘捕陈安!”“给他们儿女一份安全!”众声喧哗里,还有诸如“要求校方开放消息权限,公开所有侵害事件”等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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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言开着车窗,听着话风不对,立马问道,“那个陈安之前还有前科?”
何小姐也是一脸紧张,手下的一打资料翻得飞起,快速答到,“不算前科,类似案件有过两起,都和原告达成了庭外和解,学校也没有给出任何处分。”
凌言几乎是一瞬间急了,“那学校的性骚扰举报渠道呢?信息为什么不公开?案件发生的情况,侵害的性质,两年前……”
“先生!”何小姐打断他,目光沉郁,“这些的确是硬性要求,但是他们不对外公布。”
系统性的失败和性侵事件发生后秘而不宣的文化的形成,早就不是一日两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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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言一下子就沉默了。
他面无表情地僵坐了一会儿,那一刻感觉如此漫长、缓慢。战栗窜过了他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