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辉叹了口气,把头缩了回去,对着沈修摇摇头,”他从来就是这样,也不知道是在勉强什么。“
“说明还不是真的累了,”沈修说完这话,眼神恍惚了下,又看向坐在自己边上的梁肆,关切道,“感觉好点了吗?”
梁肆好一会才意识到这是在和自己说话,眨眨眼,又点头,“嗯。”
这个也不怎么爱说话啊。
沈修在心里默默感叹,又问,“如果觉得头晕,叶澜昨天买的蜜饯还剩了不少,可以含着一点。”
梁肆摇摇头。
沈修无奈地和贺辉对视了一眼,两人之间也不好再说什么,一人手里拿起本书,打发时间。
梁肆始终垂着头,他并不怎么会和人交流。
他从小被当做梁邱的影子守卫培养,中间还被送到杀手组织里训练,没有一项是告诉他该如何同人交往的。
本来就不该有感情的。
一开始也没有什么感情。
梁肆只是跟在梁邱身后的那个人。
尽管梁邱是在十六岁才真正见到梁肆这个人,但在那之前梁肆早就成为了他的影子许久了。
他知道这个人喜欢吃竹笋,煮着吃,炒着吃都很喜欢;他知道这个人比较偏爱中原一位文人的书法作品,闲下时间就会临摹;他知道这个人睡觉时候比较习惯右侧卧,稍微热一点的天气就不爱盖被子;他知道这个人喜欢那个小厮,有点内向但是笑起来很好看的一个小少年……
梁肆从小就是为了这个人活的,保护好这个人是他的全部使命。
按照一开始的安排,他可能一辈子都不用出现在梁邱的面前,可他那天接到了那样一个命令。
就算他再不通世故,也知道当着梁邱的面杀掉他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但这是命令,是他站在太阳光下的代价。
梁肆精通最利落的杀人技巧,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当时的梁邱。
别提安慰了,梁邱碰都不让他碰一下。
梁肆还记着当时他站在梁邱面前,梁邱虚弱又厌恶地对自己说,“你为什么不能在我眼前消失?”
那时候的感觉能被称作伤心吗?
不,应该是绝望了吧。
梁肆想用一个词来准确定义,可他并没有读过很多的书,也不会像之前那个小厮一样,可以指着不认识的字仰着头去问梁邱,梁邱更不会笑着为自己解答。
因为太清楚结局了,所以他连试探的勇气都没有。
于是他依旧跟在梁邱的身后,保护他,并且尝试着一切能消失在他眼前的方式。
没办法像之前一样只成为他的影子还真的有点难过呢。
是难过的吧。
梁肆的头倚在一边,胃里翻江倒海,他的身体一点也不舒服,每个地方都痛得要死,但他不会求助,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他沉默着,希望能够从这辆马车里彻底消失。
……
“呐,叶澜就真的不打算要我了?”梁邱肩膀上缠着好几层棉布,卡的他脖子动都不能动,这可是他的青梅竹马叶家二少爷亲自包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