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常家的人紧随其后,他们可都明白常勤的表情的意思,那是他们训练时候经常见到的样子。
按着叶澜的话来说,常家的人都不是什么正常人,都是以人血取乐的怪物。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并没有错。
常勤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硬生生地切断了向他冲过来的人脖子。
那人甚至都未看清常勤的脸。
不断有血溅到常勤的脸上,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这股血腥的味道,没有错。
他想起自己杀掉的第一个人。
他父亲的玩物。
那刺进鼻子里的腥味,就是这样的。
杀过一个人之后,再继续杀别的人,好像就没那么难了。
常勤的理智游移,他并没有像贺辉所期待的那样逐渐摆脱掉父亲的阴影,而是在那黑暗中越沉沦越深。
唯一改变的就是他长大了,他知道该如何伪装,该如何隐藏起自己变态的欲望了。
他之所以一直同叶澜不合,就是因为叶澜总是能一眼看穿自己,看穿他沉默的外表下那颗扭曲的心。
常勤的剑挑过他的马匹侧边人的胸口,一长道血痕后面是暴露出来的脏器。
他咬了下嘴唇,马上转移视线,在身后的人差点要刺中自己的瞬间弯下了腰,身形一闪,左手使劲拉扯住缰绳,让马停下来,让后面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掼进自己的剑上。
金属抽离血肉的时候发出令人脑中一麻的声音。
而这声音在常勤耳中,却动听如音乐。
十三四岁的时候,贺辉突然对音律感起兴趣来。
他就在贺府那个湖心亭里招待自己,他弹奏的是贺城主从中原为他寻来的上好古琴。
弹之前又是焚香,又是沐浴,花费了许多功夫。
常勤没有说话,老老实实地跪坐在亭中等着,小厮端来香得十分雅致的茶水,摆在中间,对着常勤点头。
那之后的事情常勤也没怎么记清楚。
他并不喜欢这些文人雅趣的东西,但是只要贺辉喜欢,那就随他的意思吧。
贺辉也知道常勤对此不会有什么中肯的评价,但他毕竟不敢在师长面前班门弄斧,所以就算不是知音,能稍许陪陪自己也是好的。
贺辉学得曲子并不是舞坊里那种悠长缓慢的调,而是传说上古之神战斗时激愤人心的杀伐曲子。
常勤听得几乎入迷,他甚至能感受到那段音乐使他浑身充满了力量,心被震得扑通扑通的。
琴声戛然而止,贺辉多有些懊恼,“总是到这里就弹不好。”
常勤抬起头,除了眼睛,别的面部肌肉动都没动。
可单单那眼里的杀意,就让贺辉为之一振。
从那之后,贺辉再也没弹过这首曲子,至少没再常勤面前弹过。
常勤明白贺辉的意思,他也时刻压抑自己,自问没被人发现过这身体里与常人不同的基因。
但从贺辉第一次被袭击,这种感受却好像渐渐地苏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