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北并非地名,而是大荆以北,疆土之外的蛮荒地,此地靠北,乃是一片幅员辽阔的地域。
但由于地理极偏,气候严寒,土地虽广阔但贫瘠,莺飞草长时也不见什么绿荫果实,只有细草如漠,延绵不绝铺向远处。
所以再往北,很少见大国集结,多是以部落为族群的游牧民族,而雪漠部落便是其一。
简短的六个字,殷成澜看了很久。
灵江不知道这信是谁寄来的,却发现殷成澜见到信时明明一副不愿接住的模样,等信纸打开,又流露出他身上很少有的情绪来——那种温柔珍重小心翼翼。
灵江在心里泛起了嘀咕,谁寄的信,那么香,不怕给鸟熏个跟头吗。
他冷冷的盯向连按歌,在半空中无声和他对上视线。
——谁?
连按歌挑起眉梢,张了张嘴,回给他两个字。
但大概是这两个字对灵江而言太过于陌生,以至于他没意识到是什么,又要去问,就听殷成澜道:“跟你有关系吗。”
灵江眸中一暗。
殷成澜仔细的将信纸叠起,珍而重之的放回信封里,故作姿态的优雅拂去包袱上的残雪,说:“按歌,计划有变,准备准备,我们要去疆北了。”
说完操控轮椅往屋里回,轮子在雪地里碾压出两道痕迹,灵江在他身后语气发冷道:“你之前一直不同意的。”
殷成澜头也不回:“我改变主意了。”
灵江盯着他的背影:“因为那封信?”
“这跟你也没关系。”
灵江眉间隐有风暴,他克制着自己的脾气,没动手,却忍不住臭骂了一句:“殷成澜你混蛋!”
殷成澜侧头拍掉肩头的雪沫:“彼此彼此。”
一旁围观的连大总管眼睛滴溜溜在二人身上转了好几圈,天寒地冻的寒冬腊月,他站在没过脚踝的雪地里凭空感觉到了一阵噼里啪啦的火星乱溅,为了不‘情人发火殃及总管’,他有眼力的往一旁躲了躲。
十步之外的主子背对着他,说:“过来,推我进屋。”
“好嘞。”连按歌立刻狗腿的答应,递给灵江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正要颠颠过去,就听殷成澜道:“我说的是他。”
刚把马屁端出来,准备拍上去大献殷勤的连大总管一僵:“......”
他身旁的灵江大步走过去,一脚踹到轮椅背上,雪地里很滑,轮椅猛的受力,蹭的一下滚出去老远,直奔着屋檐下的台阶而去,眼看殷成澜就要摔个四仰八叉狗吃屎,幸好在最后滑倒的瞬间,他勉强稳住了身形,不至于丢人丢到家。
殷成澜心有余悸的在轮椅上坐好,心道:“惹不起惹不起,此鸟太凶残了。”
扭过头,脸上假模假样维持着‘我不慌’的表情,疑惑道:“我娘跟你有关系吗?”
灵江脸上一时空白,看见殷成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才明白自己这是掉坑了,他神情依旧冷冰冰得,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却傲娇的看着天空,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是你娘。”
扭扭巴巴走到殷成澜身边,扶住轮椅,说:“你怎么知道以后没关系,我这不是问清楚了,好带点礼物给她老人家。”
殷成澜笑着睨他一眼,没揭穿他。
灵江推着人回了屋子,“啪嗒”一声关上了屋门。
古寺的小院里白雪皑皑,清幽安静。
一阵寒风吹来,吹乱了连按歌的头发,他僵硬的站在风中凌乱了一会儿,扬起头看着天空,看起来很想仰天大叫。
不过碍于他怕被雪崩埋了,只好忍住了,默默捂住自己的眼。
感觉要瞎。
用过午饭,殷成澜与连按歌去见了睿思公子和他娘亲,协商计划推迟的事宜。
灵江自己待在屋里没跟着去,他说不去的时候,殷成澜还蛮惊讶,灵江趴在床上摆摆手,他正苦思冥想带点什么礼物给十九的娘呢,没心情去听他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