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就感叹:“真是好福气。你家汉子长得好看,人也壮实,力气大,干起活儿来手脚麻利……多少姑娘眼红着呢,你可得看紧点儿。”
仿佛看紧点儿就不会跑了似的。他又不是牛?
面前是一望无垠的稻田,金灿灿的。萧鱼站了一会儿,看到远处那低着头的男人,身旁似是有人提醒他,忙放下手头的活儿,抬头来看她。
太远了,她看不太清他的眼睛,却感觉到他是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萧鱼便与身旁的妇人道别,缓步走过去。
田间小道窄小难走,堪堪容纳一人前行。贺茂在前面开路,春晓就在后面护着她。正是忙碌一日准备归家的时刻,田间这么多人,各家媳妇时常过来,大多都不会太注意。
而现下,见那年纪轻轻的小妇人,皮肤雪白,杏眼桃腮,腰肢纤细似阳春三月轻轻摇曳的柳枝。
乡下汉子大多直接,瞧见这么漂亮的小妇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巴巴的望,推推嚷嚷的。
萧鱼两颊已沁出细细的汗,只是比起眼前挥汗如雨的男人,她的模样看着已然算是清爽。她站到薛战的面前,与他四目相对,才叫了一声:“夫君。”???c0
薛战是不累的。年轻男儿身强力壮,浑身上下使不完的劲儿,割点稻子算得了什么?现下被她一喊,全身的劲儿都被她喊得散开了,酥得不得了。他憨然一笑,眉眼丝毫没有平日在宫中时的威严庄重。
轻轻应了一声,俯下身,就飞快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村里人大多淳朴直接,年轻夫妻感情好,自是蜜里调油你侬我侬的。
而这会儿,这位来帮葛老伯割稻子的汉子,年轻英俊,高大威猛,若非穿着粗布麻衣,瞧着气度,还以为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呢。只是没想到,看上去这么贵气的男人,干起活儿来是一把好手。
战火连绵,村子的年轻人好些都上了战场,适婚的大姑娘都说不着亲事,今儿才来半天,就有许多姑娘围上去。乡下姑娘热情奔放,便是有些扭扭捏捏的,还被父母推着过来的。
有不少长得还挺好看的,譬如说适才萧鱼看到的那俩姑娘。原是羞答答的,春风满面的,眼下知晓人家是有家室的,一下子就露出了失望的眼神。
萧鱼木木的愣了一下,抬头对上男人含笑的眼睛,脸颊“腾”的一下烧了起来。只觉得这人未免太过粗鄙,在外面就这样……
耳畔是村里人起哄的笑声儿,萧鱼面上有些挂不住,垂眼,小声说了一句:“我去边上等你。”
知道她脸皮薄,他也不继续逗她。薛战说:“差不多了,我去塘里洗个手,你别走远。”
嗯。萧鱼颔首。
就看到他放下镰刀跑去旁边的小池塘洗手。
他蹲在边上,背脊的夷山有些湿透,洗手时,也不想往常那样,粗粗洗下就成。这会儿蹲着认认真真的搓。好一会儿,才走到她的身边来。
那湿漉漉的手在衣角上胡乱擦了擦,人还没走过来,那擦干的手就已经伸了过来,结结实实的握着她的手。
牵着她走。
田间小路狭窄,根本不好走。他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牵着手,总觉得有些奇怪。薛战也意识到了,走了两步,就停下来看她。
萧鱼疑惑的抬头看他,刚想问,便见他蹲下了身子,与她说:“上来。”
声音利落又男人。
萧鱼有些拘谨,说:“我自己可以走。”
高门大户出来的姑娘规矩多。萧鱼幼时顽皮活泼,又得长辈溺爱,父兄也总是喜欢被她。日渐长大,便拘束了起来,就是父兄,也不好太过亲近。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样背过她了。
薛战却抓着她的手就往背上带。萧鱼的身子一下子往前,跌跌撞撞就趴到了他的背上。坚硬结实的背脊像一座大山,撞得她胸脯有些疼,娇软的两团紧紧与他贴在一起。
他很快就站了起来,萧鱼也不好再扭捏,伸手便抱住了他的脖颈。
下地干活,流得汗当然比平日要多。那浓重的汗味儿混着稻谷的香味儿,那感觉……阳刚、粗莽,还有让人踏实的淳朴。
萧鱼轻轻的问:“今天是不是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