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泓大概很疲惫,就在萧鱼的手边睡着了。他的双手紧紧抱住她的手臂,白嫩的脸贴在她的手背上。好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幼兽,现在终于觉得安全、踏实了。
有丫鬟过来,要把他抱出去。即使是在睡梦之中,他的手也不肯松开。
丫鬟的力道重了些,赵泓就皱起小眉头嘟囔一声。萧鱼看向丫鬟,轻声道:“我来吧。”
丫鬟就悄悄抬头看她。她是被赵煊买来的丫鬟,小地方出来的姑娘,没见过多少世面,让她们伺候的这位夫人,年纪看上去很小,却长得非常漂亮,有时候她就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知晓主子最在意夫人,现下夫人又有孕,丫鬟当然不敢马虎,便将手收了回去,乖乖巧巧站在一旁。
萧鱼低头,去捉赵泓的手。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些声响,萧鱼慢慢的抬眼看去,便看到一抹颀长的身影朝着这边走来。她的脸色骤然变了变。
赵煊上前,看到趴在萧鱼身旁的赵泓,对着萧鱼道:“人,本王也让你见着了,现在可以安心了吧?”而后俯身,将手伸向赵泓。看到萧鱼警惕的眼神,他道,“你既然喜欢这个孩子,本王就会替你留着他。”
若是他早要赵泓的命,何须将人留到现在。
萧鱼袖中的拳头下意识捏紧,又缓缓松开。她看着赵煊将赵泓抱了出去,大概是放到了外间的罗汉床上,很快又走了进来,轻轻掀袍,在她的身旁优雅落座。
他的眼睛是浅浅的琥珀色,静静看着她,萧鱼心里却腾升起一股厌恶,将目光错开。
一截玉白的细脖自雪色寝衣中露出来,皮肤细腻似是泛着柔光,她的眉眼精致,病弱时颜色稍浅,更显娇弱,却愈发让人生出怜惜之情。她没有看他,他却一直在看她,看了很久,以前他从来不敢多看她,现在终于可以肆无忌惮。
赵煊眸色渐深,猛地一逼近,就抓着她的手腕。
然后是他低低的声音:“……新帝粗鲁,怕是在榻上也不懂得怜香惜玉,放心,本王日后会好好疼你。”
灼热的气息一下子拂到她的脸上。
萧鱼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慌乱之中,自枕下将早已准备好的金簪拿起,抬手就用力的朝着赵煊挥去。
脖间一股冰块划过,赵煊忙起身。
见榻上之人手握金簪,像只被惹毛了的野猫,眼神冰凉的望着他。赵煊抬手,摸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低头,看到指端沾着些许嫣红的血。他并未动怒,反倒轻轻勾唇笑了笑。
萧鱼死死握着金簪,声音坚定道:“赵煊,你不许再乱来,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赵煊就道:“怎么?到了今时今日,你还想为薛战守身?当初形势所逼,你才不得不入宫侍君,你心里固然不愿,可终究还是畏惧生死。年年,本王知道你惜命。你既然能接纳与你有国仇家恨的薛战,为何不能接纳本王?”
萧鱼当然知道是为何。眼前这赵煊虽是皇室贵胄,翩翩如玉,举手投足间,不知比那蛮汉好上多少。她自小就是规规矩矩长大,圈子里接触的也是这般彬彬有礼的佳公子。可是,赵煊外表清风雅月,实际却是个龌龊卑鄙之辈。而那蛮汉纵有百般粗鲁毛病,却比他要来得磊落君子。
一番比较,高下立见。
当初她能为了生存忍辱,如今心里装着人,又怎么可能委身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