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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氏住的地方的确简陋,不过院前有颗大枣树,现下结满枣儿,萧鱼就带赵泓去打枣。
拿着竹竿站在枣树下,将树上的枣儿打下来,那颗颗饱满的枣簌簌落下,就砸到赵泓的小脑袋上。他将衣服弄成兜,一手兜着,一手弯腰捡枣,捡了个枣子,在衣服上蹭了几下,就往嘴里送,嘎嘣脆。
打了些枣子,萧鱼将竹竿搁到一旁休息。
目光却细细打量着小院。墙角下放着一盆盆盛开的菊花,雪色花瓣层层叠叠的绽放,鹅黄色的花蕊点缀其中,瑶台玉凤乃是菊花中佳品,出现在这乡野间,倒是有些稀罕。萧鱼转过头,便能看到在厨房忙活的薛氏身影。薛战已经九五之尊,她是薛战唯一的亲人,却选择离开晋城,待在这种穷乡僻壤过清苦日子。
“娘亲。”
赵泓声音脆脆的叫她。在赵煊那里的时候,他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看上去怯怯的,现在出来了,他的脸上就堆满了笑容。现在还从兜里找出一颗最大的枣,抬着小胳膊给萧鱼,“娘亲吃。”
饱满通红的大枣,萧鱼接过,也没有多少讲究,大概是跟着那蛮汉久了,在衣服上擦了几下,便咬了一口。
清脆的枣,在牙齿咬下的时候,仿佛就一下裂开,丝丝缕缕的甜意离开在舌尖蔓延开。萧鱼眉眼弯弯。
紧接着,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朝着这边传了过来。
萧鱼将口中枣核吐了出来,转过身,朝着院门看去。外面芳草萋萋,有一匹棕色骏马疾驰而来,马背上的男子雄姿勃勃,英俊无双……到了院前,他勒紧缰绳,马儿前提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霎时尘土飞扬。
马上之人翻身下来,疾步走了进来。站在院门处,脚步顿了几下,而后立刻上前。
薛战抬起手臂,重重把她揽到怀里,低头,侧脸与她的贴在一起,声音沙哑道:“年年。”
脸贴着男人坚硬的胸膛,她被他强壮有力的双臂紧紧抱在怀里。萧鱼有些恍惚,反应过来才缓缓将双手抬起,用力抱住他的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想笑,眼泪却忍不住落了下来。她颤着声轻轻的说:“薛战……我害怕。”
被何朝恩抓走的时候,她没有哭;被赵煊禁锢的时候,她没有哭;在路上逃跑,害怕的时候,她也没有哭:现在他来接她了,安全了,她却哭得根本停不下来。
她很害怕。她大概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害怕过。她就怕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她的身体在轻轻的颤,薛战察觉到她哭了,眼泪在他胸前晕染开来,一大片,似是灼烧着他的皮肤,他的心都疼起来了。薛战将她松开一些,双手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就用手给她擦。
最后俯身亲了亲她的眼睛,柔声道:“不怕了,有我在……不怕了。”
萧鱼吸了吸鼻子,抬眼看他,点头道:“嗯。”
复又将她抱紧,薛战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轻轻闭了闭眼睛。等她哭完了,才解下身上的披风,裹在她的身上,带她进了屋。
……
薛战收到消息就立刻赶来,而跟随他一并过来的侍卫虽马不停蹄,却也不及帝王御骑,过了一会儿才抵达。
今晚在此暂住。薛战这一路都未曾沐浴,特意出去梳洗一番,很快又匆匆回了屋内。简朴的农家卧房,薛战轻手轻脚进来,将门合上,才缓步走到榻边。
看她盖着被子已经熟睡,乌发黛眉,雪肤花颜,只是眉头还轻轻蹙着。薛战站着静静看了一会儿,抬手,去触碰她的脸。
他的手刚碰到她,她的眼睛便忽然睁开,身子一颤,紧接着往里缩。
一副完全防备的样子。
薛战的心紧了紧,心中怒海翻滚,却不想吓着她,遂坐下,声音温和道:“年年,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