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之前太弱,这么大半年养下来,大了一岁,身子也长开了些。用药调理着,身子骨才能好些。
毕竟以后若是有子嗣之事,她的身子越好,对她的影响越小。
褚余忽地抱紧了她。
“你要听我的话,乖乖喝药,养好身子,知道吗?”
他家小姑娘一定要是身子骨最健康的那个,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平安。
绝对不能……像是二十二年前的雪夜,重蹈他母亲的覆辙。
柳安安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从褚余身上而来的一股忧伤。
她不知道怎么地,心中跟着紧了紧。
她反手抱着褚余。
“陛下放心,我一直有在乖乖喝药。”
她还故意说道:“除了安胎药。”
褚余果然被她这话逗了。
“你若想喝,过一两年,让你喝个够。”
柳安安反应不过来,还真的点头。
“那要让曾御医好好研究研究,怎么样才不苦。”
褚余睡不着了。
怀中的小姑娘太乖。这一夜,总像是要给他一点什么才好。
“你年满十六,过了年,就十七?”
褚余故意这么给她算大一岁。
小姑娘生辰在年底,过了年说是多一岁,那可就是实实在在的平空添一岁。
只能说是虚十七,起码也要再过半年,才能说她十七岁虚十八的话。
谁知柳安安还真跟他这个方式来算。
“我满了十六了,那么我就是虚十七岁,过了年,我就虚十八。”
柳安安认认真真算着。
这么来算,虚岁大了足足一个年头。
褚余忍笑。
傻姑娘,就这么跟着他的方式走了。
也好。
“女子出嫁大多是年满十五十六,你如今的年纪,算不得很小,若是我提前教你一些,谈不上过分吧。”
柳安安认真想了想。
当初在府中时,她也曾义母提及,郡主年满十五,就要学着许多许多。然后提及她嫁人,要教导一些什么事情。
但是她年岁小郡主一些,并未跟着一起学。
如今有陛下亲自教导,似乎只有更好的。
“好的,能有陛下教我,是我的福分。”
褚余深吸一口气。
深夜里的灯全部都吹掉了。
夜中的寝殿只有格子窗外映衬进来的半轮月光。
而帷幔挡住这月光,床榻上几乎是不透光的。也就是夜中睁眼时间长了,才能看清人的轮廓,和其他地方的黑暗阴影。
这种时候,刚好。
褚余抓着被子抖了抖,给小姑娘盖了严实。
“躺好。”
他低哑的声音吩咐道。
柳安安往下缩了缩,她有些茫然,抓着褚余的一只手,有些不知道现在是在做什么。
刚刚不是才说到以后要教导她些什么吗?
“陛下?”
褚余手在她的脸颊摸了摸。
“你嫁给我快一年……”
柳安安特别认真地反驳:“陛下,我没有嫁给你。”
褚余刚刚升起的心思被这句话给打散。
是了,他家小姑娘一直觉着,自己只是被褚帷送给他的,也是他随意带入宫中,没有嫁这个字。
她一直不不觉着自己嫁人了。
也是他疏忽。
褚余躺好,重新抱着小姑娘。
“罢了,下次吧。”
“下次你嫁给我之后,我再教你。”
现在他动她,就有些师出无名了。
柳安安茫然。
这又是在说些什么?
可是见褚余都疲倦地闭上眼了,柳安安也跟着闭上眼。
罢了,不管是什么,陛下肯定是对她好的,不会有任何让她不好的事情。
下次陛下说什么,她都会听。
柳安安歪了歪头,靠在褚余的肩臂。
今日烦心事太多,睡吧,睡醒了就不烦了。
元晨殿上下重新整顿了一番。
玲珑也好,殿中的小宫女也好,都在一夜之间不见了人。
而宫司处,徐女官和她身边的小宫女悄然消失。
柳安安将毒药交给了褚余,褚余给她的意思是,将计就计。
现在元晨殿密不透风,没有任何钉子插进来,在安全上有了很多的保证,也不需要柳安安每天假装喝安胎药了。
勤政殿那边还是忙碌如旧。
柳安安这边划着日子,还有几天时间就是除夕之夜。
宫中的这些事都是淑太妃在做。上次淑太妃临时替她补救了排座一事,这次淑太妃请了女官来给柳安安送了一盘金桔,柳安安也笑着收下了。
梦女官一本正经地屈膝行礼后说道:“禀柳美人,我家太妃说,年节将至,她也没有别的愿望,只盼着能与泉合长公主母女团聚,还请柳美人看在我家太妃一心为柳美人的份上,帮帮我家太妃。”
柳安安一愣。
泉合长公主啊。
一想到泉合长公主,她就想到她来回两张嘴脸,还有那个在陛下那儿送了命的陈馨儿。
都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
“你是说,太妃只希望和泉合长公主母女团聚,太妃可还有说其他的?”
梦女官摇摇头。
“回禀美人,没有,我们太妃这么多年一心向佛,从来不参与旁的事情,这么多年在宫中始终都不曾有过什么奢求。这也是年纪大了,和女儿在一起,是太妃唯一的心愿了。”
“太妃也说,知道长公主之前得罪过美人,也赔罪过,若是柳美人觉着不够,我们家太妃还说了,她愿意告诉柳美人一个秘密,再加上她对柳美人的所有恩情,请柳美人再为长公主和太妃母女团聚说句话。”
柳安安靠在宝座中,她怀中抱着暖手炉,微微蹙眉。
淑太妃的话,毕竟曾经是给陛下过恩情的。泉合长公主的事情,她固然恶心,但是若是长公主不来到她眼前烦她,倒也不是不能忍。
毕竟淑太妃当时也是帮了她。若不是淑太妃提及,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母族就近在眼前。
柳安安想了想问:“梦女官,可知道淑太妃所说的秘密是什么?”
梦女官头也不抬道:“回禀柳美人,我家太妃说了,初次见美人,只觉着十分眼熟,像是遇上了故人。本来得知了美人有自己的家人,太妃也不愿用这种事情来与美人说嘴。但是偶然间,太妃的家舅路过美人娘家时,意外得知了些事情。太妃说了,若是柳美人对那位与美人十分相似的故人好奇,可前往太妃宫,或者太妃来元晨殿,淑太妃愿意为美人讲一讲故人的事情。”
柳安安愣了愣。
她低下头,抱着怀中的暖手炉发呆。
淑太妃,曾经好像是说过的。她与姚家姐姐……就是她的母亲,也算是故友?
她母亲年长淑太妃几岁,淑太妃一直做为一个妹妹跟在母亲的身边。
那是她不曾得知的往事。
曾经听淑太妃提及,她只是当做是奇女子的一段传奇,赞叹而敬畏。
可是如今她知道,那位在淑太妃口中的人就是她的母亲,那过往听过的故事再回味起来,已经彻底不同了。
她的心中那份热血,在为母亲的果敢智勇沸腾。
“……我知道了。太妃不必来元晨殿,太妃宫我也不去了。”
柳安安却说道:“天寒地冻地,这种事情就免了。太妃还要操持年节,不让她分心了。”
“若是太妃有空,可以书信来往。”
柳安安垂着眸。
“泉合长公主一事,我会看着办的。”
梦女官得了柳安安的话,这才送了口气,屈膝道:“奴婢多谢美人。”
柳安安想要给闻君和去一封信,忽地才想到,闻君和已经去了北方雪灾之地,镇压那些起义的流民悍匪。
罢了,迟早会知道的。
柳安安在宫中等待着淑太妃的信时,勤政殿也一直在忙碌中。
调兵遣将之事,都是重大事情,这段时间的勤政殿,连柳安安都去不得。
她只能吩咐底下在勤政殿多多准备一些软垫子,让大臣们使用。
郡青去打问了回来,屈膝行礼后,对柳安安说道:“回禀美人,给姚太傅准备的都没用上,姚太傅年纪大了,从前两日起就不来朝了。”
有什么,都是让姚太傅写成信,让姚侍郎带入宫中来的。
也是,深冬里让一个老人家这么来回折腾,的确难受。
柳安安也从这里受到了启发,一笔一划写了两份请安书,一份问候姚太傅姚老夫人身体,一份问候闻老夫人。
宫女送了信回来时,还带来了两分回信。
姚家的回信是由姚家内侄女执笔,客套生疏,感谢的同时还带来了一块玉石。
柳安安看着这玉石,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