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晋皇城,纪婵被安置在客栈,里里外外保护她的人又多了一成,她这才恍惚意识到。
这里是他的地盘,她跑不掉了。
当天,袁远就抓着那波刺客进了宫,接下来的事纪婵约摸着能猜个八成,参与此事的皇子,估计就和当年的纪箫一个下场。
夜里,星河流转,纪婵难得可以睡个安生觉,早早的就叫丫鬟熄了灯,又格外给了恩典叫她们下去歇息,舟车劳顿这么久,她们也快吃不消了。
月光投落在窗纸上,如水如银,纪婵坐在小案几上,一只玉手托腮,另一只抓了川珠子百般无聊地玩弄,过了片刻,突然不耐烦地将那珠子掷到桌面上,屋里登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她皱眉,冷声问:“想偷看到什么时候?”
嘎吱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男人长身姿挺拔修长,一身淡青长袍,眉目若妖,心情似是极不错,嘴角上扬,声音较之从前温润不少,“万里迢迢而来,公主好歹待我温柔些罢。”
纪婵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颔首漫不经心问:“你这又是从何处来的?一身的脂粉味。”
她像是想到什么,俏脸微寒,一双好看的凤眸微弯,眯出个危险的弧度,连带着声音也降了几个度:“才与姑娘共处一室过?”
一句话,让袁远翩然自若的面具碎成了渣渣。
“瞎说什么,没有的事。”他脸上笑容变戏法一样隐了下去,但想到外面那些对自己的评价,又不得不为自己辩解几句:“没当上太子的时候,为麻痹他人才有了民间那些传闻,都是以讹传讹,不可信。”
纪婵只站在他跟前,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挑眉不置可否。
袁远走近她,似是觉着有些无奈,到底还是低声解释:“你在大燕不是总欢喜梨花味的熏香吗?我来之前特意沐浴,殿里熏的是梨花香,身上的香袋也是,只是没想着闻起来和你妙婵宫的略有不同。”
他伸手揉了揉纪婵的发,如海藻一样的发丝在指尖倾泻而下,他惶惶了几月的心终于安稳下来,眸色与外头浓深的黑融合在一起,喟叹道:“没有亲眼看着你站在跟前,总有种你会突然反悔的错觉。”
“不安心,觉着在做梦一样。”
男人这话缱绻又露/骨,纪婵平素再强势,也只是个没有尝过情/爱的女子,就在他话音落下不久,她一侧脸颊就慢慢泛出蔷薇一样的粉来,却极力佯装自然地别过眼,冷静地开口:“本公主说过的话,绝不食言。”
男人从喉咙里低笑几声,爱极了她这种慌乱转折话题的反应。
只是素来蛮横惯了的三公主也小看了这人的厚脸皮,才见面时的温馨在这男人跟着躺在榻上的时候荡然无存,她默了默,伸手推了推身侧的男人,声音难得无措“你做什么?”
月上中空了,还不走?
真准备在这睡一宿?
身侧的男人突然没了声,怎么推都不醒,纪婵担心动静大了将人都招进来,索性就卷了整张被子,随他厚脸皮地黏着。
等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又从被子里露了个头,权衡片刻,咬着唇红着脸将带着体温和馨香的锦被分了一小半在他身上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