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程的话没有说完,可他却能从那话头里明白他想说些什么。
其实很多人都说过类似的话,张音劝他想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郝时说人心很脆弱,再有钱有能力也买不来改变了的人心;陈倩说她的爱被廖胜英伤透、磨光了,没有感觉就是不爱,不恨。
井程说等到像他一样错过的太久,真的什么也做不了了。
吴景安没有和井程在一起,许辉却无法从心底开心起来。
那个爱他至深的男人,在被他伤到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后却仍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幸福。
吴景安太傻,吴景安太痴,吴景安太会折磨他了。
许辉迈开步子在午后冷清的街道上大步狂奔,冷风从鼻腔从口中从耳边呼啸而过,嗓子里火辣辣地疼,大脑像被人用力挤压着,疼得他咬紧了牙。
记忆里的吴景安一次次出现在模糊的眼前。
我叫吴景安,你就随朋友叫我老吴就行了。
阴阳离子交换器,那只是一种通俗的叫法,它们的作用是……你在耍我吗?
哪想到你真打来啊,宿舍里的人都睡了,我跑出来接的。
我真傻,到现在,我才明白,你和林佳佳,真是绝配。我祝你们早结连理,早生贵子。
许辉,我和主任谈过了,休完班我就调值了,以后你来找林佳佳就不用再看到我了。
许辉,我爱你。
叫着他许辉的吴景安,和他吵过打过的吴景安,想跟他好好过日子的吴景安,流着眼泪的吴景安。
最后留给他的一句话是:你已经失去了让我伤心的资本。
许辉撞在一个行人身上,他跌倒在地,被愤怒的行人踹了一脚骂了句神经病。
他疲惫地倒在地上不愿起来。
眼前的吴景安一点点消失,他们所有的美好与快乐也被现实碾得粉碎。
回荡在耳边的许你平安成了可笑的讽刺,一遍遍提醒他,他有多幼稚。
许你平安,谁的平安,谁许了谁……
吴景安走了,带着那颗逐渐冷却冰封的心。
把一文不值的许你平安扔进下水道,把一文不值的许辉扔在这个冰冷的城市。
把他们的故事,划上干脆利落的休止符。
傍晚时分,许辉推开家门,目光坚定地走向许父的书房。
他知道这个时候父亲会在书房里准备一杯清茶,不受打扰地看上一个小时的书。
金美宣冲到许辉身前问他去了哪里,姑姑也着急地责备他病没好怎么就跑了,许辉脚步未停,一直走到书房外,轻敲两下,按下门把手。
金美宣心里有不祥的预感,拉住他胳膊,以眼神警告他,“许辉!”
姑姑满心不解,“小辉,别去打扰你爸,你不是不知道他最烦看书的时候被人吵。”
许辉什么也没说,抬手使了点力拉开母亲的手,走到许正阳的办公桌前。
他抬头看着窗外华灯初上,深邃的目光定格在灯光照不到的远处。
他挺直脊梁,握紧拳头,说:“爸,我有话要和您说。”
金美宣心下着了急,挡在许辉面前,压低声音说:“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