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想起来,她总觉得自己对云烨的感情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从前恨不得什么好的都捧到他面前,现在撕破脸了,再回想起那些过往,竟觉得怎么都不像自己能干出来的事。
奇了怪了。
余瑶定了定,再一次保证道:“这些东西,三月之后定当如数归还帝子。”
顾昀析目光在她脸上轻飘飘地略过,言语中隐有嘲弄的笑意:“拿财神的元宝做贺礼,不是就想告诉我,你穷得很,还不清那些外债?”
既然她还不起,鲲鹏令又是出自他手,这些东西,也只能他垫上。
十几万年顺风顺水,这还是头一回,鲲鹏帝子如此暴躁。
余瑶这女人,简直辱没上古黑心莲的名声,不过八千年而已,一堆的烂摊子,等他理完,来不及静心修养一段时间,就不得不提前现世。
甫一出关,下令妖族亲使前往九重天,点名道姓云烨前来,他已经按捺不住,想将此人碾碎,丢进镇妖塔里嚎哭哀求,历万劫之苦,尝尽雷刑之痛。
然后,在蓬莱大殿上,闻到了余瑶身上与云烨同出一源的气味。
有缘之人,生死相牵,那是阴阳生死丹的味道。
心思被完全看破,余瑶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她正色:“那些东西,当初是云烨找我拿的,怎么说都该要他吐出来,我都已经被坑得这么惨了,难不成还得替他背锅还债?”
那她脑子不仅进水,还被驴踢了。
“等三月之后,仓俞师母将人押来蓬莱,这笔债,总要与天族好好清算一番。”
顾昀析听到这里,愈发不耐烦,连带着语气也有些恶劣:“余瑶,仓俞到底多大的脸面,在我眼皮底下保人,说三月就三月,你竟还想着处处卖她这个面子?”
余瑶看了他一眼:“你与泉泯交情不菲,我也好歹要叫仓俞一声师母,当时那个情况,那么多人看着,你摆明了也没想插手,总不能因为三月的期限和她打起来啊。”
他不插手还好说,万一帮着仓俞那边,不说别人,十三重天中的一半,都得无条件倒戈。
“余瑶。”顾昀析垂眸,突然叫了她的名字,话语里听不出明显的喜怒,“我出世十一万六千年,和泉泯相处的时日,不过三十年。”
可有一朵黑心莲,我带在身边,朝夕相处,整整五万五千年。
我把生命中一半的荣耀,权利,时间分给了她。
她惘然不自知。
顾昀析何等高傲的性子,这些话,便是打死他,他也说不出一字半语来,但他听人说过,那天族的三皇子,恰恰生了张会哄人的嘴。
恐怕他所有未曾说出口的话,都被那人说给余瑶听腻了,听烂了。
顾昀析一袭清冷黑袍之下,突然有可怕的纹路随着胸膛处惊天戾气生长出来,慢慢蜿蜒,像是带着剧毒的花枝,一点点侵蚀心智,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动,微不可见地皱眉,突然一甩袖,身子化作黑雾消散。
“罢了,随你如何。”
空气中,男人的声音冷然依旧。
两句话里,余瑶俨然看明白了顾昀析的态度,顿时生了底气。
她只当他是脾气上头,懒得同她废话计较了,于是手举成喇叭状朝他消散的位置喊:“好嘞,那我明日就带着小右和伏辰去天族,你不准帮别人对付自己人啊!”
就这套别人和自己人之论,顾昀析并不陌生,他甚至都记不清,因为余瑶一句自家人,给她撑腰撑了多少回。
得。
这个时候,他才终于从她嘴里口口声声的帝子,转变成了自己人。
狰狞的魔纹很快爬上了他的眼角,本就红得像是在滴血的小痣越发的妖异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