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君看余瑶的那一眼,不知哪里惹到了顾昀析,他瞳色漆黑,在漫天雷霆之下,在天道的窥视之中,轻飘飘掠至天君的后背,形如鬼魅出手,一道惊天炸响之后,上霄剑带出一蓬鲜艳无比的猩红。
众目睽睽之下,他出手,废了天君一条手臂。
半空中,男人黑发黑眸,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唇,从喉咙里发出轻嗤声。
“我……的天,这未免也太猛了。”尤延目光狂热,说的还算含蓄,但看他的脸色,分明是敬佩又解气。
余瑶有点担心,她看了看越发沉下来的天色,轻轻一跃,拧眉问:“怎么突然对他出手了?……还看着呢。”最后几个字,她咬得含糊又隐晦,但意思十分明显。
顾昀析幽幽反问:“打了就打了,你看天道会因为这等杂碎,给我脸色看吗?”
余瑶伸手,捂上了他的嘴。
顾昀析皱眉,想要发火的样子,但不知为什么,最终也只是扭过头,冷冷又低低地哼了一声。
让人意外的是,天道真的没有计较他当面重伤天君的行为,血色和黑暗如潮水般褪去,天气很快放晴。
天君及天族一干亲信跑了,但那些天兵天将,却无处可逃,他们被这一系列的反转搞得晕头转向,举着戈,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和妖军魔军干瞪眼。
饶是死伤不少,留下来的,依旧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余瑶等人皆有原则,不会对听君之命行事的天兵赶尽杀绝,但如何处置,成了一个问题,总不可能又巴巴地给天君送回去,成为下次再讨伐他们时的主力吧。
十三重天打架一把好手,但处理这种事,都不大在行,最后兜兜转转,目光都默契地落在了扶桑和琴灵的身上。
风雨初歇,晴空万里。
顾昀析看了眼身边人小巧玲珑的指骨关节,瞳孔中的墨色如浓汁,一场大战下来,他始终顶在最前面,战斗力又一次刷新了众人的认知。
虽然吸收了余瑶的灵雾,但蒲叶,凌洵,琴灵等都累得不轻,多少万年没这样活动过筋骨,他们都懒了,现在天君等一退,个个没什么形象地瘫在巨石上歇息,财神和小兔妖则蹲远了一些。
“诶!那位什么情况?”蒲叶咧嘴,手肘撞了凌洵一下,望向财神的方向。
看着顾昀析漫步走向这边,凌洵眼皮跳了跳,回:“他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是我今天,可能要脱一层皮了。”
蒲叶和琴灵侧目。
顾昀析生得高,身上还沾染着战场未褪下的血腥气,他的肌肤冷白,呼吸却是滚热的,他侧目,居高临下望着一动也不想动的,每一个字眼都透露着不容拒绝的命令之意:“起来。”
“我们练一练。”
凌洵闭眼。
他就知道。
事后清算,说的就是这一茬。
方才,不该那么冲动的。
蒲叶一看,乐了,问:“怎么回事,你惹他了?”
凌洵苦笑,站起了身,认命般地点头:“对,我不小心,动了他的东西。”
得。
听他这么一说,蒲叶眼观眼心观心,摸了摸鼻梁,把将要出口的劝架的话都咽了回去。
动这位的东西啊,换他,他是怎么都不敢的,凌洵也真是一条好汉。
明知鲲鹏的占有欲和领土意识有多强,他也要凑上去,怎么想的?
凌洵起来之后,顾昀析又看向郁闷得要死的云浔,眼尾的小痣妖红,他白得有些透明的长指微点,极其不耐烦:“你也来。”
云浔:“???”
“我没动你的东西。”云浔硬着头皮澄清:“我刚从西边回来,参战了谁也没碰上,还被你们二打一打了一顿。”
“起来。”顾昀析无视他的解释,声音里已见戾气。
云浔哀嚎一声,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他到底为什么回来啊。
他在西天的日子过得不舒服不安逸吗?
他非要回来找打干嘛呢。
余瑶没看懂现在是个什么诡异的发展,她以为顾昀析见了血,心魔压抑不住了,连忙从指尖挤出两缕雾气,润在顾昀析的掌心。
“有什么话好好说。”余瑶声音好听,隐有担忧:“打了一天了,大家受了伤,都累了,凌洵动了你的东西,我让他赔给你,好不好?”
“赔不了。”顾昀析与余瑶对视,下颚绷得极紧:“只有一个,我自己都没动过。”
余瑶:顾昀析这是藏了什么稀世大宝贝?
余瑶左看看右看看,还想再说什么,就感受到自己的小指被重重捏了一下,身侧站着的人,神情已然不悦:“你帮他们说情?还是也想和我练练?”
余瑶见他这么大火气,默默地闭了嘴。
蒲叶生怕把余瑶也牵扯进去,他赶紧从石头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道:“你们想练就去练,别带上瑶瑶。”
一边对余瑶碎碎念:“你傻的呀,顾昀析想揍人,那能阻止得了吗?咱们保住自己不被揍就阿弥陀佛了。”
余瑶压低了声,覆在蒲叶耳边问:“凌洵喜欢琴灵的事,你知道吗?”
蒲叶懵了:“什么时候的事?真的假的?你听谁说的?”
末了,反应过来了,“他敢?正事不做还拐着琴灵谈恋爱?”
等余瑶说完事情始末,蒲叶不急,也不气了,他幽幽地道:“顾昀析打得好。”
“就该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