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起在记灵珠上看到的,他心里又蓦地没了底。
夙湟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红唇微张,声音寒凉:“清沤,在君主的眼中,死/人是没有价值的。就是不知道你送过去清家后裔,有没有快速崛起,能撑起一片天地的天骄人物?”
清沤表情一下沉了下去。
在没有看到那块天族令前,他心里抱着不过一死的想法。
看到之后,才发现,永远是人测不如天测。
十三重天,是不会罢休的。
上次,因为云烨的事,他们不惜打上天族的门,这次,他们让那细作进入天族内部,随意寻个由头,弄出些矛盾,将清家子弟全数赶出天族,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夙湟有一句话说得对。
对君主而言,最没价值的,就是死人。
对死人的承诺,是可以违背的。
“你们想知道什么?”半晌,清沤哑着声音问:“若我说了,你们又能保证些什么?”
夙湟轻轻扯了扯嘴角,用帕子细细擦过手掌,掀了掀眼皮,扫了他一眼,“冤有头债有主,我跟你保证不了什么,但这一辈的事情,不会牵扯到清家后裔,他们只要不作死,能为天族所容,会活得很好。”
到了清沤这个年纪,大半辈子都已过去,心里牵挂惦念的,不过只有两样,家族繁荣和后嗣。
前者,肯定是不能够了。
后者,若是他死倔到底,一字不招,怕是也保不住。
清沤抱住了头。
琴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听说你膝下唯一女,她嫁入江家,成为当家夫人,后生下江沫沫与清源,她走得早,死前,将一儿一女托付给江鎏和你,但是你这个外祖父,做得真是差劲,就是不知,你女儿可有半夜入你梦的时候?”
清沤猛的抬头,额上的皱纹堆叠成了褶子,他声音像是硬生生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一样:“似你这样的先天神女,懂什么人间疾苦?”
“我是不懂人间疾苦,但我保卫六界,肃清魔域,我知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我不会伤害无辜,不会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不择手段,不会为了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费尽心机伤害至亲,害人害己还连累无辜。”
琴灵笑了一声,又道:“天天传我们这些先天神族如何嚣张跋扈,草菅人命,能不能睁大狗眼瞧清楚,谁先陷害的谁,又是谁竭尽全力地保护无辜之人。余瑶,神根受损,莫名其妙就被天族拿去做靶子,极尽利用,她做错什么事了?她冤不冤?就这样,事后反击,又成了你口中的挑起战争?感情我们这些先天神族,就活该去死?”
说完,她扼住清沤的脖子,逼问:“我且问你最后一声,还有谁,是天族的底细,还有,焚元古境之行,天族到底打着怎样的主意?”
清沤早就被封住了修为,现在的身体与凡人无异,他渐渐地开始挣扎,喉结上下滑动,最后像是想清楚了,也妥协了。
他道:“我说。”
琴灵像丢垃圾一样地丢开他,一双淬着冰霜的眼瞳静静地注视着他。
冥顽不灵的老东西。
要不是他早在自己的神魂中设了复杂的禁制,强行用搜魂术会方便很多。
“我所知道的,还有魔界的原家,妖界的陈家。焚元古境一行,我知道得不多,只是天君一再强调,届时乔装,隐匿气息,跟在十三重天身后,浑水摸鱼,见机行事。”
琴灵冷哼一声。
余瑶和顾昀析悄无声息地从隔间进了地牢。
“你还不说实话?”地牢有些冷,余瑶紧了紧自己的披风,她咳了一声,走到琴灵跟前,问:“怎么不用搜魂术?”
“许是知道事情败露,早早地就设了禁制,我们强行施搜魂术,会有很大的反噬。”琴灵略跟她解释了两句。
余瑶点头,手指头凝出了一朵颤巍巍的小白花,奇异的芳香瞬间笼罩整个地牢,她才要继续动作,就见顾昀析沉着脸拉过她的手,劲使得有些大。
“站一边去。”他看了余瑶一眼,目光中的警告和戾气几乎满溢出来。
余瑶这个时候,还算是听话。
他说站一边去,她就乖乖地站到了夙湟身边。
顾昀析一身清冷的黑衫,并不显得老成,相反,矜贵出尘,如霁月,似清风。
只是接下来做的事,和他玉树临风的病弱公子形象截然相反。
顾昀析对清沤强行施了搜魂咒。
细数,六界之中,也只有他敢如此了。
清沤猛的惨叫一声,痛苦难当,很快就人事不知地昏了过去。
半晌,顾昀析睁开眼,眼瞳之中,略有异色,余瑶拉了拉他的袖口,仰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问:“怎么了?可有搜到什么?”
“先前的说辞,有真有假,妖界的陈家是天族安插的细作,原家是被他无端拉下水的,清家和陈家,早在千年之前,就和天族搅合在一起了。”
余瑶好看的眉尖蹙起,她问:“那焚元古境之行呢?天族到底有什么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