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严褚仍是忙的,他虽哄着元欢,将此次徐州之行说得简单轻巧,甚至颇有种皇帝微服出巡游山玩水的意味,但其中的隐患与凶险实在不小,光是一路暗中随行的禁卫,便有五千余人,还不算上已经抵达徐州潜伏的精兵。
再者皇帝在新年的当口离京,必然会在京都官员权贵中掀起一阵风雨,会不会出些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还另说,严褚作为皇帝,自然得顾着面面俱到,什么都得提前想好,继而布置下去。
而就在元欢撞破那郡主从御书房出来的第二天,京里又闹出了一件大事儿。
清晨,元欢迟迟打不起精神,好在建章宫里没有那许多规矩,便索性叫清茶垫了两个软枕在背后,自个半坐起身瞧着外面不放晴的天出神。
清茶和竹枝是同她一起去了御书房,也亲眼见了那太监的殷勤样,更是目睹了元欢从离开到现在的低落模样,一时之间,除了在心底暗骂那太监不长眼睛之外,也不知该如何开导安慰。
外边的景色到底寡淡,殿外还有殿,墙外还是墙,没过多久,元欢便默默低了头。
正在这时,桃夏抱着一盆水仙进来,她惯是个没心没肺的,那水仙才将将抽了几朵花苞出来,桃夏的宽袖垂落下来,把那盆水仙的上半截一遮,便活像抱了盆蒜似的。
元欢见她又傻又憨的模样,禁不住被逗得笑了起来,她这一笑,屋子里的人便跟着松了一口气。
桃夏站在炭盆前去了去身上的寒气,才走到元欢跟前,声音极清脆,“这还是公主前年养的水仙,先前就一直在琼玉楼的小楼里放着,昨日有人同奴婢说这水仙要开花了,公主说过这花受了冻就迟迟开不了花,奴婢便将它搬了过来,也方便照料些。”
元欢听说是自己以前喜欢的,不免被勾起了几分兴趣,她歪在靠垫上,朝桃夏招了招手,眸中雾气氤氲,时时刻刻都是一副不胜娇怯的勾人模样。
她原本就生了副顶好的模样,但从前心里压了块巨石,又连着病过几场之后,便瘦得不成人样,反倒是这两月,渐渐的补回了些肉来,说话时眸光流转,活脱脱就像长了两个小钩子,要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勾到她身上去。
“拿过来让我瞧瞧。”
桃夏见她来了兴趣,转身之余朝清茶眨了眨眼,而后乐呵着捧了那其貌不扬的水仙到床边,点了点上边冒出的几个花苞,瞅了瞅她的脸色后开口道:“公主可千万别因着昨日的事着恼,奴婢方才出去的时候都悄悄打听清楚了,那太监口中的郡主是婉葶郡主,就是前阵子险些被苏家少爷欺负的那个,是骠骑将军大将军的独女,这回跟继母上京相看亲事,哪知一回来就惹上这么一个麻烦事。”
元欢原还正儿八经地听着,手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戳戳那盆水仙的根茎,直到听见后边那句相看亲事,脸上的笑便肉眼可见地消了。
这亲结的,都快结到御书房去了。
桃夏意识到自己又多嘴说错了话,再看看清茶和竹枝不赞同的目光,顿时绞尽脑汁地用其他话快速扯了过去,说了几句后,倒真记起今日早间外头伺候的婆子宫女碎嘴时一个传一个的闲话。
“奴婢方才出去的时候,听到一件好笑的事儿,也不知到底是真是假,但传得有模有样,说是太后的娘家镇国公府,认了一个养子在国共夫人的名下。”桃夏将手里的那盆水仙放到窗边的黑木小几上,接着说了下去:“听说是因为镇国公府上那唯一的庶子不安分,几次三番的在外惹事,上回将府上嫡小姐推得折了腿,前些日子又对婉葶郡主口出不逊,狠狠得罪了骠骑将军,镇国公感叹其烂泥扶不上墙,气得狠了,才动了过继的念头。”
这人一旦对哪个上了心,便会在有意无意间发现,生活中竟处处都有那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