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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长春宫里一排太医跪着,一个接一个上前为元欢诊脉,小枕下,凝脂般的玉腕轻搭,殿内安安静静,便连稍大的呼吸声也听得一清上楚。
等最后一个太医上前,与前头的几个对视两眼,又由太医院院首直起身子,拱手朝着杵在屏风后面色沉如水的男人开口:“皇上,娘娘确实是有喜了,只时间还不长,这头三个月,需得好生养着,不可操劳。”
元欢轻轻颔首,旋即拿眼偷瞥看不出喜怒的严褚,她能看出来,这人心里指不定又别扭上了。
严褚果然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丝出高兴,欣喜的情绪,而是转身皱眉唤了太医进偏殿,元欢是有心想听,但奈何这个时候,面对着男人凌厉的目光,她到底心头发怵。
珠帘之后,几名太医心惊胆战,太医院院首尤甚,究其原因,便是因为皇后现在正在服用的药,就是他们几个商议着给出的方子,当初也说得明白,皇后身子亏损太厉害,用药只能猛一些,而那个副作用,他们也不敢隐瞒,说得十分直白。
这皇后日日吃着药呢,怎么突然就有孕了。
唯有一种情况,那药已经被停用了。
可瞧着样子,皇帝是不知情的。
“皇后现在有孕,对身体有何影响?”严褚长指点在椅背上,寂静到极致的空间里,这便是唯一的声响。
“回皇上,当初我等商议,说的是年后再将药停用,那时方是皇后受孕的最好时机,可……”
他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严褚懂他的未尽之意,可现在,药被提前停了半年之久,对她的身子,肯定会有影响。
“朕问的是,对皇后身体有何影响。”严褚指关节重重地叩在桌面上,咚的一声闷响,一众太医脊背惊得笔直,大气也不敢喘。
那位的事,皇上一向最上心,当初他们几个敲定药方的时候,皇后一听期间无法受孕,自然不应,最后是成武帝一锤定音,下了封口令,瞒住了天下人。
其中用心,可见一斑。
几人面面相觑,互相看了几眼后,终是有人跪着出声,“禀圣上,依皇后的身子,此胎过后,必定元气大伤,恐今后再难有子嗣。”
这事,严褚是知道的。
当初召天下名医进宫,为小姑娘看诊,有能耐的都留在了宫里,他们见此等阵仗,自然不敢隐瞒,干脆眼一闭心一横将实情告知了彼时正值新婚的成武帝。
就算没有这一遭,他们之间,也注定子嗣稀薄。
他们当初想着,怕正是因为这句子嗣艰难,皇帝才会应允给皇后服药,毕竟服不服都差不多,相比之下,皇后能活得久一些,自然更好。
他们也以为,那日之后,后宫总该迎进新人,为皇室开枝散叶,绵延后嗣。不成想,封口令之下,一切风平浪静,帝后琴瑟和鸣,一个水花波澜也没泛起。
得,这下子,再没眼力见的都明白了。
“还有什么别的影响?”严褚仍不放心,这两年,她的身子的确是有所好转,脸颊上也长了些肉,但看上去,仍是弱不禁风的,湖边最柔嫩的柳条一样,稍一不留神,就会被刮走。
“臣不敢妄下定论,后期情况,实在因人而异。”
就是现在,谁也没法保证后面会出现些什么状况。
可能一切平安顺遂,也可能半路横生波折。
严褚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旁的情绪,“下去开安胎的药,务必保证皇后与皇嗣安全。”
长春宫正殿,清茶与桃夏看着元欢尚平坦的小腹,一脸惊喜,前者好歹理智些,她先是撤去殿里的熏香,又将窗子打开通风,最后再折返回来,有些担忧地道:“娘娘,您不该将药偷偷倒掉的,皇上等会回来该生气了。”
元欢勾了勾嘴角,白皙的手掌贴上小腹,眼里闪动着细细碎碎的光,她笑得温柔,唇畔自然现出两个小小的梨涡来,整个人氤氲在橘色的光亮下,纯良无辜,一如他初见她的模样。
严褚掀开珠帘,清脆的响动声之后,他抬眸见着的,便是这样的画面。
他,她,还有他们的孩子。
严褚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窈窕的腰身上,软罗轻纱之下,他自然知道是怎样的风景,那是名副其实的温柔乡。
四目相对,伺候的宫女们识趣地退下,就连元盛也捏着拂尘惦着脚尖绕到了屏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