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国公府,正院。
才用了午膳,秦衣竹就被显国公夫人拉着坐到了床边上,她瞧着自家母亲那忧心忡忡的面庞,心下微动,明艳的面容柔和下来。
“衣竹,你自小是最叫我省心的,怎么如今在自己的婚事上就理不明白了呢?”
秦衣竹目光瞥过院外纷纷扬扬落下的红枫叶,声音清脆地回道:“母亲,早先您和爹爹可是说婚事任我选的。”
显国公夫人叹了一口气。
“可如今太子爷那……嫁给旁人再好能有太子妃显赫?”
太子妃再近一步,那可是真正的母仪天下啊。
秦衣竹透润的瞳孔转了转,冲显国公夫人撒娇:“太子妃再好,也终是被困在深宫,想要再见母亲一面都难了。”
“再说您先前不也挺中意那忠勇侯府的世子吗?”
话谈到这里,再劝也没有用,秦衣竹行了一礼后退下。
回到自己房里,她托着腮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忠勇侯世子钟时贤约了她下午去寒林煮茶,对这个突然凑上来的男人,她并不反感,只觉得他这个哥哥的教养可比那两个妹妹好多了。
她到的时候,钟时贤已到了,一身白衣飘飘玉树临风也不知在看些什么,见是她来了,舒缓一笑请她在对面坐下。
林子里竹叶沙沙作响,秦衣竹扯了扯嘴角,“让世子久等了。”
钟时贤不在意地笑,俊逸的面庞更是柔和三分,他亲自沏了一杯茶移到秦衣竹的跟前,声音比泉水还要清润三分。
“衣竹,前日我和你说的可考虑好了?”他自端了一杯茶水轻抿,只是眼眸中的紧张之意不容忽视。
秦衣竹面对他的目光颇为窘迫,她咬了咬牙,斟酌着道:“我生性顽劣,怕是担不起世子抬爱。”
钟时贤眼底滑过一丝黯淡,放下手里的茶盏道:“衣竹,我是认真的。”
秦衣竹低头不语,自然知道他的心意,他们两家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就算是嫁过去也好歹有一个娘家可以倚仗,且钟时贤为人算是言出必行之辈,这桩婚事若是成了真是极好的。
可她怎么也下不去那样的决心,说到底还是因为沈唯。
东宫内院到底凶险,她见过了沈徹和沈慎的情深模样,自然是不想再同母亲一样,整日里与下头的小妾斗智斗勇。
且太子后院,甚至是以后的后宫,那样多如花般娇嫩的新人,哪里是她可以斗完的呢?
她猛的闭了闭眼眸,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她才刚要说话,就被身后含怒的声音打断。
“秦衣竹,你给孤过来。”
沈唯才处理完朝堂政务,连衣物都未来得及换,眼巴巴地赶了过来,瞧见的就是两人私定终身的画面,当下心里的那团火就烧起来了。
秦衣竹眨了眨眼睛,离着不远的男人靠在一颗竹枝上,身形笔挺眸光含怒,一身的凛冽气势叫人不敢直视。
她突然就有些心虚,朝着抱拳行礼面色有些沉的钟时贤使了个眼色,用极低的声音道:“你先回吧,我再好好考虑几天。”
婚姻大事,到底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钟时贤也知道这个到底,他抬眸就望见秦衣竹精致莹白的侧脸,不由得紧了紧拳头,低低道:“后日是个好日子,我央母亲前去提亲。”
秦衣竹蓦地回头望他,却见钟时贤深深瞧了一眼沈唯后就离开了。
沈唯瞧着他们难舍难分的样子,气得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同时也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内容,一时之间眼里的光尽数成了一种噬人的黑。
他几步就走到了秦衣竹身边,她目光有些闪躲,却被暴怒的沈唯死死捏了下巴,男人身上凌冽的淡香卷进鼻腔,秦衣竹微微瑟缩一下。
她想,这下糟糕了。
墨竹杆杆笔挺,风吹进林子里,刮起一阵阵绿波,秦衣竹垂下眼睑不去看他,抿了抿唇问:“你怎么来了?”
沈唯死死地捏着她瘦弱的肩膀,一身矜贵的太子蟒袍熠熠生辉,他深吸一口气,近乎咬牙切齿:“秦衣竹,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