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摩尼洋洋得意的用手指头戳他:“你敢说马从戎不是给你去火的?去火的东西,不是上清丸是什么?”
霍相贞摇着头笑,笑得不以为然而又无可奈何:“说吧,马从戎怎么了?”
白摩尼抬手摸着他狗啃似的短头发,摸得满怀怜惜:“他拦我,不让我见你!”
霍相贞转身向下伸了腿,一时间没找到拖鞋。于是一只脚虚虚的点在地毯上,他把另一条腿老实不客气的搭上了白摩尼的大腿。大头朝下的望着沙发底,他继续问道:“为什么不让见?”
白摩尼双手拢着他的长腿,又攥起拳头轻轻的捶:“他说你睡觉。还说要见也可以,得让他先去做个通报。真有意思,我见你还得用他批准?他算什么东西!大哥,你答应我,马上换一服去火药。我一见你的上清丸就要上火!”
霍相贞终于沙发底下翻出了皮面软底的大拖鞋。一脚踏进拖鞋里,他对白摩尼一眼不看,直接敷衍孩子似的嘀咕道:“多大点儿事,别胡闹。”
然后他想收腿下地。可是白摩尼弯腰抱住他的大腿,不肯奉还了。
霍相贞没挣扎,只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松手,我给你留了个好玩意儿。在写字台抽屉里,自己去拿。”
白摩尼狐疑的扭头看他:“什么好玩意儿?”
霍相贞总像是懒得理他,无精打采的一挥手:“自己看去!”
白摩尼放了他的腿,果真是起身走去了写字台后。拉开抽屉向内一翻,他翻出了个细细长长的红木小扇匣。扇匣子里放着一把象牙骨子的折扇,大边全镂刻了玲珑剔透的花样。展开了再一瞧扇面,一面是山水,另一面是诗文:“不是众生不是相,春暖黄莺啼柳上。说尽山河海月情,依前不会还惆怅。休惆怅,万里无云天一样。”
诗文落款印着个鲜红的小章,是个清清楚楚的“贞”。
“哟!”白摩尼真是受宠若惊了,抬眼对着霍相贞笑:“真的假的?专给我的?”
霍相贞的字是北京城里的一绝,或许其实没那么绝,但他不是卖文卖字的人,他是个子承父业的武将。年纪轻轻的武将,而能泼墨,而能写出一笔好字,这不能不说是个出奇的事情。来霍府求墨宝的体面人物向来不少,可求到的人也向来不多。霍相贞有点倔性子,有本事不往外露,宁愿关了门自娱自乐。他看不上眼的人,要也不给;他想给了,不要也不行。
手扶膝盖站起了身,霍相贞晃着大个子在书房里来回的走。觉是睡不成了,他活动着他那个不可收拾的脑袋,漫无目的的停到了白摩尼身边:“骨子好,所以想给它再配个好扇面。仔细收着,听见没有?”
白摩尼珍而重之的把扇子合拢了放回扇匣子。真不想让霍相贞带兵上战场,但是又不能劝,劝了也白劝,而且还会惹出一肚子气。
“那个……”他又开了口:“你是不是得带上清丸一起走啊?”
霍相贞一摇头:“不,不带他。我去到就回,给外界做个样子而已,带那么多副官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