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宝言插嘴:“不找工作,找对象。”
顾拙言拿起另一只狗爪,没怎么认真听,找什么对象?
薛曼姿笑起来:“那孩子叫温麟,学习成绩不错,我看照片了,人也长得好看。就是刚离学校有点稚气未脱,温董说他性子单纯,应该是家里保护得比较好。”
剪完了,顾拙言拍拍腿上沾的狗毛:“……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单纯肯定比心眼多的好啊。”薛曼姿说,“谈恋爱其实和签合同一样,人品学历家世样貌,每一处细节都不容小觑,都要看清楚,不然之后造成损失再终止合作,多浪费时间。”
顾拙言无意分析薛曼姿的理论正确与否,只听见“谈恋爱”仨字,他抬手打住,既惊讶且疑虑地说:“这丫头刚念大学几个月,班里男生还没认全,家里就要给她介绍?”
顾宝言淡淡道:“好哥哥,是给你介绍的。”
顾拙言以为喝高听错了话,看向薛曼姿求证,薛曼姿一脸贤惠地回视他,点头确认道,儿子,妈妈给你张罗的。
这太天方夜谭了,顾拙言说:“我是gay,你忘了?”
薛曼姿优雅地笑,说温董夫妻俩单独邀请,就是告诉她温麟也是gay。那二人自从得知后辗转反侧,慢慢接受了,又考虑到同性关系不受法律保护,也不好宣扬,生怕温麟在外面被人骗,被人欺负。
夫妻俩左思右想,思及顾拙言也是gay,并且双方算得上门当户对,便想让顾拙言和温麟认识认识。即使有缘无分,认个哥哥弟弟也不错,反正将来世界都属于年轻人的。
“我操。”顾拙言心情复杂,他这是直接被相中了?
薛曼姿说:“这事儿只能怨你自己,你当年公开出柜的啊,那学校里多少二代子弟,我跟你爸的交际圈过半都知道你的风光事迹。”
十年了,顾拙言第一次觉得后悔,静了片刻:“妈,你没答应吧?”
“我答应了啊。”薛曼姿说,“见见呗。”
顾拙言站起身:“见见?你这是安排相亲呢?”他叉着腰踱了半圈,无语得要死,“俩男的相亲不觉得有病吗?”
“为什么有病?俩男的不能相亲吗,你歧视同性恋啊?”薛曼姿扣下道德高帽,“当年你还小,我和你爸希望你以学业为主,但后来没再干预过你。现在你都二十七八了,找个靠谱的、合适的人在一起,有人关心体贴不好吗?”
顾拙言特想问,你怎么知道靠不靠谱,合不合适?
薛曼姿仿佛知他所想,说:“你是我亲生的,我会不顾着你么?温家青睐你,我也要看看他家儿子配不配得上,会不会招你喜欢。”
顾拙言反问:“你又知道了,配得上么,我喜欢么?”
“我们和温家门当户对,配得上吧?”薛曼姿提口气,似乎本不想说明,“温麟从小学画画,念的设计,人也温顺单纯,你不喜欢么?你不就吃准这一款的么?”
顾宝言见缝插针:“哇哦。”
“你哇哦个屁。”顾拙言噎得慌,隐隐的有一丝恼羞成怒。这些年他自己谈过两三个,无一例外都是这个路子,虽然全部无疾而终,但他当下无法反驳。
“我困了。”顾拙言抄起衣服走人。
薛曼姿没有拦他,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拙言,我估计你的取向不会变了,是不是?”
脚步停顿一拍,顾拙言把衣服攥出难以抚平的褶皱,邦德在一旁跟着他,有股子老态,顾宝言在沙发上望着他,带着少女的骄矜。
“爱错的人难受这些年足够了,别让他难受你一辈子。”薛曼姿说,“何必为不值得的人耽误自己。”
寒来暑往太久太久了。
半晌,顾拙言回答:“好,我答应。”
又刮了一宿的风,北部地区迎来大面积降温,清晨冷得都没出太阳,阴着。
庄凡心倒是不眷恋被窝,眼一睁便爬起来,打开手机将今日的待办事项列入备忘录,列好的同时拿起酒店的座机,吩咐前台帮他送早餐以及叫一部车。
梳洗更衣,一刻钟后庄凡心穿戴整齐坐在外间喝咖啡,身上是柔软保暖的羊绒衫和大衣,浅色,极简的款式,手指便戴了两枚显眼的指环搭一搭,腕间的手表也颇为醒目。
不长不短的头发梳好了,有光泽的深棕色,衬着那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睫毛扇动,他时不时看一眼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编辑好一封邮件按下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