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嘉月生无可恋,“你开吧,破罐子破摔得了。”
贺心宸翻转手心,握住他的手,开门的同时牵着他一块儿进去:“没事的。”
书房内陈设古朴低调,压根瞧不出这屋子的主人多有钱,与安嘉月想象中贺董事长的偏好稍有差距,不过形象上倒是与预想的相符——贺雄军表情肃穆,威严十足,丝丝白发没有刻意染黑,却依旧精神矍铄,目光如炬,坐在书桌后,抿唇不言,像一位审判犯人的大法官。
“爸,找我们什么事?”贺心宸先问。
贺雄军冷淡地瞥他一眼,端起茶杯,好整以暇地呷了口茶水,慢吞吞地说:“电影也给你拍了,人也让你见着了,玩够了吧?该收心回来了。”
语气算不上严厉,但态度不容反驳。
安嘉月不自觉地握紧了手,转头看贺心宸的反应。
“如果您喊我们来只是为了说这个,我们就先回去了。”贺心宸气势比他爸还足,“今天是上映首日,我们都很忙,还要去公司解决一些事情,没时间听您说这些有的没的。”???c0
安嘉月连忙在背后悄悄怼他一肘子,提醒他注意言辞。
贺雄军果然被冒犯,脸上浮现出薄怒:“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分不清轻重,非要不见棺材不落泪?现在低个头,我就当协议没签过,别等票房成绩出来了,又来求我给你机会。”
安嘉月一愣,注意到了那个“又”字。
贺心宸撒谎了。
他记得贺心宸说过,自己从不求人。想来也是,这个男人连脆弱的一面都很少流露,更何况是低声下气地求人。
但贺心宸求了父亲,也求了他,只为他们能重新走到一起。
都说他活在伪装里,贺心宸又何尝不是呢?只不过他们俩一个装得浅显,尚且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另一个则装得自己都信以为真了,认为自己生来就该无坚不摧、冷静强大。
安嘉月突然觉得贺心宸或许活得比他更可怜一些。
“无论什么后果,由我自己承担。”贺心宸回道。
贺雄军冷哼:“你能承担?当初不让你拍电影你就赌气离家出走,不让你跟他往来你就敢跟我叫板。我给了你机会,但我是不是要求你,在最终票房出来前不准跟他发展出关系?你倒好,非但在剧组就暗渡陈仓,还敢公开出来,我没跟你算账已经不错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承诺?什么叫担当?还好意思说承担。”
“公开的是感情,并非关系,我们现在还没有完全重归于好。”贺心宸诚实承认,“我确实没忍住,提出了想和好。但当时那种情况,如果我不去挽回他,他一定误以为我已经忘了承诺,我可能再也没机会了,即使票房达标了也无济于事。”
安嘉月愕然。难怪重逢起初,贺心宸对他关心有余,热情不足。直到他进组后,贺心宸才开始袒露心声,但也没有提出要复合,直到丁馥事件发生,他们才获得契机重修于好。
当时那种情况,倘若贺心宸再不开口,他们的确无可挽回了。
那是被逼上绝路后,两个承诺之间的抉择。
选择与他的承诺,他们还有机会走到一起,但他们俩的事业或许会大受打击。选择与父亲的承诺,能保障他们的事业无虞,但或许他再也无法相信贺心宸了。
贺心宸懂他真正想要什么,知道他经受不起第二次失诺,所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给他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