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秦州的时候曾经听一个姐妹说过,说苏小娥在上初一的时候救过钟麒的命,所以钟麒对她,原来一般,但现在感恩得很,马首是赡的,苏小娥说东他就往东,说西他就往西,简直就是苏小娥的一条忠犬。”
孙紧看起来挺羡慕的,不停的搓着两只手:“我游泳也游的很好,不说一个男孩子了,就是一头牛,有水下我也能把它捞出来,怎么就没碰上过这种好事啊,要是小时候我也能救一个溺水的,长的又高又帅,像钟麒,或者像我表哥一样的男人,该多好?我要把他从水里救出来,我现在肯定也有对象了。”
这姑娘可真是没羞没臊,啥都敢说。
“行了,你赶紧卷线吧,别再盯着你表哥的照片看了,有什么好看的?”苏樱桃有点吃味了,因为孙紧一直在盯着邓昆仑的照片看。
“我就是觉得我表哥长的帅,多看一眼怎么啦。要不是我,你还嫁不了他呢,我妈一直跟我说脸皮厚点,嘴巴甜一点,赖一赖就能嫁我表哥,毛小英长的也不漂亮,就是嘴巴会说,整天跟我表哥说她们家有多好,说小邓村的家人有多坏,一本正经的嚼烂舌根,我叔才喜欢她的,哼!”孙紧不愿意了。
博士的长相,其实跟苏樱桃梦里梦到过的,电视上,一个演电影的男演员挺像的,要她没记错,那个演员应该叫个什么龙。
“当初救钟麒的,为什么就不是我呢?”这不,孙紧从他表哥的照片上挪开了眼睛,就又是一句感叹:“要是那样,我现在才是钟麒的对象。”
苏樱桃一笑,低头,继续去剪布,准备着要给博士裁一件青条绒的,里面可以壮棉花的干部装出来。
事实上她和钟麒,苏小娥三个是从小学一直一起读书的。
而在初一那年的冬天,钟麒贪玩,钻了个冰眼儿捞鱼的时候,掉水里了,事实上是苏樱桃把他从水里给救出来的。
但是救出来之后,正好苏小娥来了,苏樱桃怕感冒,就赶回家换衣服去了,让苏小娥喊人,照顾晕过去的钟麒。
这件事情当时就完了,苏樱桃忙她的学习,苏小娥忙着今天跟这个,明天跟那个,四处跟人谈对象,从初一谈到高三,没完没了的谈对象。
但是去年樱桃毕业之后准备回小谷村的时候,就曾经隐隐听人说,苏小娥整天到处说,当年是自己救的钟麒的命。
钟麒现在之所以能活着,也是因为她。
就这么点事儿,要为此而专门进趟城,去澄清一下吗?
农村人要进趟城可不容易的,毕竟你要到大队请假,还要开介绍信。
现在大队缺人手,你就病了请假,他都还要鼓励你几句,给你来个轻伤不准下火线,发扬志愿军精神,关键时刻,负了彩还要比别人干的更多,才叫真正的一颗红心向太阳,向着首都和领袖呢,更何况进城这种风光事儿,一听就是偷懒,大队怎么可能给假?
所以自打去年高考完,樱桃就一直没有找到进城的机会。
当然,她要想澄清这件事情容易得很。
自有她的办法。
钟麒的父亲又在教育局看大门,拿到她的卷子底档也特别的容易。
很好,既然苏小娥送上门来了,那她就得当着钟麒的面澄清这件事情。
并且拿回属于自己的公道。
“他们来了,他们来啦!”这不,徐冲冲跟一阵风似的,就从小白楼的外面跑了进来。
徐嫂子把孩子刷一把拉进了门,把自家上面写着要文斗不要武斗的门哐啷一声关的紧紧的。
张爱国疾步匆匆,进了龚书记家,从怀里掏出了望远镜,抬头一看,就发现政委张悦斋也在。
龚书记也在屋子里不停的踱着步子。
他左右看看,总觉得不对劲儿,于是问龚书记:“咱们邓博士呢,是不是还不知道小h兵们要来的事儿?”
“他在加班,这事儿我们没跟他提,总之,有什么冲击咱们先抵挡吧,抵不住了咱们一起撤。”
几位领导同时转身,去看苏樱桃家,就见她正在台阶上洗衣服,一件又周又正的条绒干部装,她洗干净以后,晾到了院子里的铁丝儿上,正在刷刷刷的拍打着。
一个瘦俏俏的女同志,身边还有俩小孩儿玩着。
这要没有革命的冲击,就是个标准的幸福家庭。
“小苏同志这样儿,怕是不行吧?”张厂长说。
一直没说话的张悦斋倒是说了句话:“临危不乱,这是大将之风。”
龚书记想了想,回头问一瘸一拐的徐主任:“小苏同志的档案,你给办入职了吗?”
“领导,目前还在等小学里有空缺,没给办呢。”徐主任说。
龚书记想了想说:“先给她办个入职,把档案转进来,挂靠到工会吧,没有岗位就先不给工资,先给她把工龄记上。”
这个女同志,今天要真的能把事情办,几个领导是认认真真,打算委以她重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