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武会

那个保医生呢,天天拍电报到机械厂,要求领导们替她家的家人解决工作问题,毕竟人家的女儿死了,动不动就说要把女儿的遗书贴到机械厂的公告栏上,贴到市委大院,让邓昆仑身败名裂。

这不正好市里有革命运动,跟机械厂之间切断了联系,邓博士不就有一段时间的安生日子过了?

想到这儿,小张心里也挺高兴,问苏樱桃要了两块钱和两块钱的菜票,走了。

“啥,又闹革命了?这革命啥时候才能闹完哟。”毛纪兰一早儿就在后院收拾那个鸡窝,又从厕所里掏了大粪出来,把前院后院的菜全浇了一遍。

邓昆仑看着小白楼前臭味冲天,气的脸都白了,而关键是这毛纪兰还是他的母亲呢。

把个院子搞的臭气熏天,隔壁那两家子有样学样,龚大妈毕竟没干过农活儿,居然也跑来,正在巡问毛纪兰,这肥该怎么追。于是,几家子人正在掏茅坑,搞的小白楼臭气熏天。

“臭死啦臭死啦,这个奶奶可真臭!”汤姆搧着鼻子,上跑下跑的说。

邓昆仑就甭提了,饭都不吃就想走。

而且出了门,他立刻语带不客气的跟毛纪兰说;‘母亲,如果你还想要每个月十块钱的,属于我的工资,以后请你别把我的家里搞成这样,而且,我觉得咱们可以这样,我每个月都会给你钱,但是也请你尊重我的私人生活,不要再来我家了好吗。”

“三儿,你这是嫌弃娘了吧,嫌娘跟粪一样臭?”毛纪兰这还是头一回在儿子家干活儿。

要在小邓村,她可是当婆婆的,一把活儿都不用干,指挥着那个小鹌鹑一样的儿媳妇干就行了。

这好容易到三儿子家干点活儿,居然被嫌弃了?

樱桃也没想到,婆婆会大清早的,给菜里头浇大粪。

在她梦里,她曾听邓昆仑说过,说自己这个婆婆因为受了留美儿子的牵连,又不肯低头,最后为了自证清白,跳进机械厂后面那个万人坑里自杀了。

婆婆脾气爆,说一不二,但人倒没什么坏心肠,就是喜欢当家长,喜欢在家里当家作主,为了点浇大粪这么点小事情,有什么好吵的?

“妈,这样,我来帮你吧,咱们一起盖土,而且我跟你说,以后就甭浇粪了,咱们家里就有自来水,浇上水菜长的更好。”苏樱桃说着,拿起了铁锹,就开始往粪上面盖土了。

这把土盖上,臭味儿它不就遮过了吗?

“浇水,能比浇粪长的好?”老太太有点不相信:“菜就得用粪来追,追的肥肥的才好吃,你们懂个啥?”

“妈,我是我们村的劳动模范,您虽然身在农村,一辈子搞革命,没种过几天地吧,这事儿您就得听我的,要是我用水浇的菜没你用粪浇的肥,你来唾我都行,但这儿的菜是我种的,那可是革命标语,怎么能往上面浇粪?”

“革命标语,还真是,咱们放粪是不是放错了?”龚大妈在隔壁也说。

徐嫂子干脆的说:“以后听樱桃的,咱们浇水吧,就不放粪了。”太臭了,她其实也受不了。

这不挺好,大家一起浇水,小白楼也不用再被搞的臭气熏天?

毛纪兰心里当然还是不服气,农村人嘛,总觉得菜就得追肥,不过儿媳妇是三八红旗手,又是劳动模范,这呢,种的又是标语,她再不好说什么,卷着她的小包袱皮儿就走了。

当然,心里也给自己列了个时间,过一个月之后再来小白楼,要是这菜没长好,她还得往上面浇大粪,但这一个月她不来了,她给儿媳妇足够的时间和尊重,让她的菜慢慢长。

公正民主,人毛纪兰原来可是女游击队员,觉悟高着呢。

邓昆仑看他那强势的,在儿媳妇面前向来凶巴巴的妈居然没跟苏樱桃吵架就走了,可谓大松了一口气,也估计从此以后他妈是不会再来了。

回头再看苏樱桃,愈发觉得这个东方女同志跟他上一个相亲的毛小英完全不一样。

“博士,今天看您气色不错,看起来挺开心的?”吴晓歌半路迎上邓博士,笑着说。

邓昆仑笑了笑,没说话。

虽然不是东方式的贤妻良母,但是因为苏樱桃赶走了他妈,邓博士非常开心。

昨天还要死要活的小汤姆,今天简直可谓人生盈家,那不前两天摘回来的杏子,坐在院子里吃,还得隔着篱笆跟徐冲冲打嘴仗:“哼,杏子里的虫子是可以吃的,吃了人不会死,还会长胖胖呢,因为它是营养。”

“你吃这么多,早晚要出问题。”徐冲冲在那边馋的直吞口水,还恨恨的说:“怪不得你是个小m帝呢,要真是的接班人,你就会把杏子送给我。”

汤姆最爱做的是什么,可不就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

拎起杏筐子,他还真的厥着屁股,就准备要把杏子送给徐冲冲呢。

但是珍妮拎着装杏子的筐子,就是不肯给徐冲冲:“婶婶,婶婶要吃。“

“珍妮,你要不给我杏子,你就不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快给我。”徐冲冲眼看杏筐子到手,没想到又杀出个珍妮来,在那边蹦蹦跳跳的说。

正好这时,信差也来送信了,这还是头一回,信差直接把信送到小白楼来,并且,信差大声的说:“博士夫人,有您的信。”

有信?

孩子们都停下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