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尾求生

这一出去,她将销毁所有跟牛百破往来的证据,真是阴沟里栽了船,她已经感觉到了,一直以来用怀柔政策的苏樱桃将要针对她,也要查清楚张爱国的事情。

她原来大意疏忽,但现在要真想百尺竿头再过一步,就必须销毁一切证据。

至于苏樱桃这个副主任,等她上了任,再……

不过她才起来,一只女人白皙软嫩的手摁在她的肩膀上,就是一声:“别呀保会计,我要批评张悦斋的可不仅仅这一件事情,还有一件事情,你们领导层的人也必须在场。”

她心说:小宝贝儿,好戏才上演,你跑啥跑?

“还有什么事情?”张爱国亲自动手,总算把火给生起来了,伸了两只开了春冻疮还没好的手,在火上贪婪的烤着。

但他好歹还有一双棉鞋垫,龚书记他们不止手冷,脚还痒,好在领导们有忍功,不会干出那种一个劲儿跺脚的事情来,但还是因为痒,一个个面目都在抽搐着。

“我有确凿的证人,能证明就在去年秋天的某一个晚上,在库房外面见过张悦斋和保剑英俩人,身上都沾着煤灰,所以我可以确信,煤是你们俩从库房里转出去的,现在你们俩相互揭发一下吧,煤到底是谁偷的?”苏樱桃又说。

煤?

那不是大家的命根子,也是让张爱国在厂里备受责难的东西?

几位领导的目光全投到了保剑英和张悦斋的脸上。

接下来就是长时间的沉默,谁都想知道,煤到底是谁偷的。

“我们能不能知道那个证人是谁,樱桃同志,咱们虽然要搞批评,搞相互揭发,但也不能没有底线的相互指责,揭发,并且诬赖好人,你能不能告诉我们那个证人到底是谁?”龚书记毕竟是一把手,事情上还是要问明白的。

“一个孩子,到时候我会把他喊来的,你们知道是一个孩子就行了。”苏樱桃于是说。

“是他,我也曾在去年秋天,有一天见张悦斋的身上有黑色的东西,他跟我拥抱了一下,然后沾到我身上了,我不敢肯定他是不是偷了煤,但偷煤的人绝对不是我。”保剑英立刻说。

她押得准,那俩个能给苏樱桃做证的孩子不是张冬冬就是张兵兵。

因为只有那俩个孩子,见过她身上沾了黑黑的东西,但是都是她家的孩子,不论他们是被苏樱桃用什么方式诱惑着开的口,但她可以肯定一点,孩子把张悦斋也拉扯了进来,这是想替她洗脱罪名。

这时候趁机踩张悦斋一脚,张悦斋的下放就是板上钉钉了。

而她的政委一职也会更加的稳固。

心里是真难过,毕竟有那么多年的感情,曾经保剑英也妄想过另外一个更优秀的男人,但那个她妄想不到,才退而求其次,找了张悦斋。

但现在她只能断尾求生了。

不过张悦斋显然不这么想,而且他突然跳起来,一脚就把炉子给踹翻了:“保剑英,你他妈的血口喷人,老子十五岁扛枪上战场,感情上的事情我可以担,但是煤不是我偷的。”

保剑英索性开始哭了,哭的肝肠寸断,梨花带雨,嘴里还说着对不起。

但她越是这样,张悦斋就越觉得恶心。

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样,今天早晨她还温柔,大方,知礼,让他觉得她虽然文化层次不高,但是个温柔的好女人,可在此刻,在真正的困难面前,她让张悦斋见识了什么叫卑鄙无耻。

几个领导在此刻,也觉得他们当中那个善良温柔的知心大姐突然变了样子。

就连曾经最为信任保剑英,总是为了保剑英而跟妻子吵架的徐主任,都有点害怕这个女人了。

可就在这时,情况又突然转了个弯儿。

“哎呀实在对不起,同志们,那个证人是张兵兵,我怎么就糊涂了,孩子当时说从库房那边出来的是保剑英和张平安,不是张悦斋。”苏樱桃笑了一下,还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算什么事儿?

保剑英都把张悦斋给卖了,而且还踏上了属于无产阶级的一万只脚了。

这时候苏樱桃又拐了个弯儿,说是张平安和她啦?

且不论到底煤是谁偷的,保剑英这逮谁就咬谁的功夫,男人们都给吓的,腿都软了好吗?

她比直来直去的苏樱桃更加可怕。

“苏樱桃,你胡说,我压根儿就没有跟张平安去过什么库房。”保剑英都要疯了:“你这是胡扯,强行逼问,诱供,你有什么资格逼问我,我现在就要出去,我要上访,我要到组织部去告你。”

保剑英发狂了,端起龚书记面前的茶杯,一杯热茶就朝着苏樱桃泼了过来。

“你这个泼妇,博士原本好好儿的,跟我关系很好,你一来他就不跟我交流了,厂里原本那么安详,友好的氛围,也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你不是我们党内的同志,你是日系间谍……我要实名指证苏樱桃,她是日系间谍,她是间谍!”

苏樱桃当然早有准备,躲了。

水泼到了龚书记的耳朵上,本身龚书记的耳朵上就满是冻疮,这下可好,冻伤再给烫一下,那简直爽透了。

而就在这时,张悦斋突然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