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阿洛便快十五了,有着外家名分的云氏也几次过来下帖子,想接几位公子小姐去玩耍坐坐。
言语间还提及说亲的事,尤其是赵容,他们意外上心的很。在这个世道,女子婚嫁除了依靠父兄,便只有闺阁中的名声了。赵父没有续弦,赵家又不见有女性长辈亲戚,这种事上不该是多问问云家,让云家帮忙张罗么。在云家看来,为着幼女以后婚嫁事宜,赵父也该与云家多来往些才对。
结果每回赵父都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将人打发走了,儿女的婚事他自有打算,不劳烦外家操心了。
这次赵父休沐在家,想着考较几个郎君的功课或是让女儿品评一下他新作的画。
还没等赵父露出慈父的笑容,开始惬意悠闲的美好一日,就听管家来报云家又来登门了。
别提赵父的心情有多煞风景了。
招待客人的前厅里,除了云家大老爷和大夫人,还有一位盛装妇人,四十岁左右,发间的珠钗宝石虽不新,但倒是通身的教养。她似乎还打量了一下赵家四周的摆设布置。
听闻赵家大公子是个极会擅长经营的,不说豪富,但家财万贯绝对是有的。赵御史虽是寒门子弟出身,家里又无主母操持,但所见这些摆设布置倒不是那种暴发户的富贵,反而精细雅致的很。
赵父走进来后,云大老爷主动行了一礼,论官职他还在赵父之下。云家大夫人还郑重地介绍她身旁的盛装妇人道,“这位是杨夫人,今年秋闱解元郎杨少甫的母亲。”
老实说最近天子身体越发不好了,朝堂上形势紧张,他身在都察院也免不了陷入漩涡之中,对今年科考秋闱的事没多关注,再者今年秋闱也没让大郎他们下场,赵父就更加不在意了,至于解元是谁,云大夫人今天不说他也不知道杨少甫这人。
不过赵父也是在朝中为官数年的人了,面上自然客气地夸赞了几句少年英才,未来可成大器等等。
别说杨夫人面露矜持的笑意,连云大老爷夫妇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盛了,然后告知来意道,“我们这次来打扰姑爷,是为了给外甥女说媒的。”
听到这句话,赵父手拈着茶杯盖微微一顿,有些惊讶,继而拂去了面上的青沫,抬起头又是那客套的笑容,淡淡道,“小女尚且年幼,她上面几位兄长的婚事还未定下呢,怎么好越了过去。”
他若是要嫁女儿,必然是千挑万选好好相看,至于云家介绍来的人家,他还真不放心。
云家大夫人道:“这孩子虚岁也有十五了吧,也该是说亲的年纪了,可以先定下,婚事再慢慢商议。姑爷你一个大男人不懂这些,要知道姑娘家金贵可不能拖,这一拖拖到十七八可就不好找了。”
云大夫人这话说到后面还带些酸味,云家的姑娘还没有这样的好婚事呢,杨夫人刚来找云家询问求亲之事的时候,云大夫人心里别提多酸了,她膝下还有两个女儿呢,若是嫁给年轻有为的解元郎该多好,而且杨家也不是什么普通平民人家。
说来还是京城勋贵间的旧闻,杨少甫是上一代高阳侯世子的遗腹子,他还未出生,亲父就因为体弱重病去世了,而侯府的爵位也落到了他嫡出二叔头上。
尽管为着名声,二叔夫妇也不好薄待他们孤儿寡母,但久而久之他们母子还是被边缘化了。等到二叔一家在侯府当家作主后,府里下人也不将他们母子当正经主子。
杨少甫的寡母杨夫人是个心气高的,又当过地位高贵的世子夫人,不愿意看妯娌脸色,所以带着幼子从侯府里搬了出来,别府另居,一心教导儿子出人头地,好胜过高阳侯府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