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四在读,设计学院所属,学的会展设计,学号最后四位是0644。校园卡照片上的男生没有了头一天晚上被月色衬托出的妖冶,面相反倒有种朴实的天真无邪。肖池甯当即鬼使神差地把这张校园卡揣进了裤兜,随后便将这件事完全抛到了脑后。

现在想起来了。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在衣架上找到那条还没来得及洗的牛仔裤,把校园卡拿到手里又看了看。

一张天真无邪的脸,叫 床声怎么可以那么难听?

一楼主卧的房门正对着饭厅,肖池甯推开门就看见肖照山站在餐桌边,正挺动着腰身把人压在桌上操。

尽管如此,肖照山仍衣物俱在,只是衬衫下摆落在了裤腰外,恰好遮住他松垮的西装裤。听到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他似乎并不吃惊,停下动作后也不遮掩,唯一可见的反应是扭头沉沉地望着又一次突然出现的肖池甯。像是生气,又像是什么情绪都没有。

他身下的男生就要狼狈得多,光着身子熟悉地失声大叫。肖池甯充分怀疑,要是再来一次他就得去男科医院治不举了。

“肖老师……”男生眼睛瞪得很大,难堪地看向肖照山,然而肖照山还望着肖池甯。

肖池甯中午到家后,吃了一个面包就一口气睡到现在。他此刻头发凌乱,穿着成套的黄底黑纹的格子睡衣倚在门框上,脸颊还留有浅淡的睡痕,脖子上的印记在从玄关投射过来的昏黄灯光下变得模糊又深沉。无性的单纯和雌雄莫辩的妩媚在他身上交错存在。

肖池甯迎上肖照山岿然不动的坦荡目光,抬手亮出指尖夹着的学生卡,开口却是朝着躲在他身下的男生。

“陈渝,你把这个落我这儿了。”

不需要费心思编造具体的时间地点和事件,肖池甯知道,肖照山会结合他锁骨上的吻痕,自觉把剩下的细节补充完整。

果不其然,话音未落,肖照山已经皱起了眉,毫不留恋,甚至是略带厌恶地从陈渝的身体里退了出来。

肖池甯走过去,把指尖的校园卡轻轻放在了呆若木鸡的陈渝胸口,随后垂眼看了看肖照山半软的性 器,挑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然而,得逞的笑还没彻底绽开,他的手腕就被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给紧紧攥住了。他听见拉链拉起来的声音,下一秒,肖照山便一手拽着他的手腕,一手抵着他的脖子,径直把他拖进了房间。

肖照山松开按在肖池甯肩颈上的手,按开顶灯,回身踢了一脚房门,然后扬手把他扔在了床上。震耳欲聋的巨响后,室内的安静立时显得有些毛骨悚然。

但肖池甯不害怕。他从床上撑起身子,莫名自信,肖照山根本不屑于对他做什么。

出乎他意料地,肖照山却猛然俯下 身,二话不说就用蛮力扒了他的上衣。拉扯间睡衣扣子崩落滚到了不知哪里去,两人都紧闭双唇沉重地呼吸着。

当看清肖池甯身上散布于整个肩膀的吻痕和腰间的淤青后,肖照山迅速用虎口死死卡住了他的脖子,逼迫他受难般地仰起头来,似是极怒地问:“谁弄的?”

肖池甯呼吸不畅,一阵类似于性高 潮但却不是性高 潮的极乐让他热血沸腾。

他罔顾脖子上越收越紧的手,与之角力地支着床使上半身和肖照山靠得越来越近。他缓缓凑肖照山的耳边,才发现肖照山右耳耳骨上有一颗痣。

于是他垂眼看着那颗痣,舔了舔嘴唇,在他掌间艰难地歪了歪脑袋,古怪地笑着,用谈论秘密的方式,把暖湿的气流从自己的鼻腔和口唇吹进了肖照山的耳道里:

“我腿上、背上还有好多,全都是,爸爸你要不要看?”

第七章

肖照山七岁的时候就没了爹。那天他妈妈牵着他,坐电车到西单百货商场置办年货,经过一家粤菜馆时,年轻的妇人和年幼的小孩透过橱窗,同时看到了自己的丈夫和爸爸,跟一个陌生女人在餐桌边卿卿我我。

这便是肖照山对“爸爸”最后的印象。

当天傍晚,他就从朝阳区搬到了丰台区,在遍地的有轨电车上,他的妈妈耐心地教会了他什么是“出轨”。

肖照山成年后一度认定,是这段经历让他成为了一个丁克。

尽管后来池凊反悔了。

偶发仁慈是女人的通病,其本质是贪婪,肖照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众人皆贪。他的爱人不需要成为一个寡情少欲从一而终的圣人,正如他妈妈。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这个在发现丈夫出轨后便立刻与之撇清关系的女人过于冷漠。不是因为她没有仁慈,而是她永远仁慈。

“这样对大家都好。”——她的口头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