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事闹得很沉重,又是人格侮辱又是当众出柜,搞不好还要上明天的新闻报纸,能牵扯成一团糟的丑闻。
但是裴爸爸和霍姨在车前面这么一坐,边慢慢聊天边一块分橘子吃,好像也没有多大事。
十年过去,两个老人住的位置也一点都没有变。
霍姨敲了两下门,拖沓的脚步声从远处响起。
“霍凭风,好久不见啊。”陆父的脸上带着笑,打开门迎她进去:“这位是?”
“我爱人,誉惠金融的创始人之一。”霍姨简短介绍:“算是企业家。”
裴宏川特意换了身西装,派头俨然中年事业有成的人生赢家,头发都梳的油亮。
陆父读书时还被霍凭风照顾过好几次,其实一直感念着她的好,说话颇为客气:“这么久都没有见,先前还是同学会上听说过你的事。”
旁边陆母也迎了过来,一瞧见裴宏川风度翩翩还戴着名表,笑容也真心了许多:“来都来了,还带礼物,这怎么好……”
裴父和霍姨交换了一个眼神,侧身招呼两个孩子一起进去。
在看见陆凛和裴灼的那一秒,两个老人当场愣在原地,翕动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裴灼是我亲儿子。”霍姨揽过裴灼的肩,轻声细语道:“他也是人民教师,刚刚还拿了区里颁发的奖,一直是我的骄傲。”
“今天过来,也是想和你们聊聊这件事。”
如果今天单是陆凛和裴灼过来找他们两位,恐怕会当场被奚落挖苦到半点余地都不剩。
可是霍凭风和裴宏川站在他们身前,一个是拿国家津贴的知名科学家,一个是龙头企业的创始人,意义和感官就完全不同了。
他们和陆父陆母平辈,论身份论背景只多不少,能把场子给稳稳镇住。
陆老爷子眼睛发红的看着陆凛好几秒,哆嗦着往后退了几步,放他们四个进来。
陆母并没有陆父那样痛苦,反而陷进一种迟疑和茫然中。
她一时半会不知道这些巧合是好还是不好。
以及这喜欢男人的儿子该要还是不要。
陆凛素日在学生们面前沉着严肃,回归到这种家庭场合只能说勉强能绷住情绪。
他从前挂念和压抑的事情太多,此刻能安静坐着便已经很是不易。
裴宏川见场子镇住,谈话节奏也能由自己这边带着走,渐渐就放松了下来,和妻子按着路上商量好的话术慢慢往下套。
两个老人坐在对面,一时半会没有接话。
他们孤独憔悴,不知所措。
裴宏川这些年虽然肚子有点大,整体保养的其实还挺好,头发染得乌黑油亮,眼睛很有神。
霍姨比他状态更好,虽然已经年逾五十,看起来像是四十出头。
他们四个坐在一起,一看就是和气融融的一家人,互相连着枝通着气,没有半点犹豫退缩。
等裴宏川把道理慢慢捋完,陆忠国还在看着陆凛。
他其实都不认得这个儿子了。
当初他和妻子逼着他去学金融,后来父子断开联系,互相呕着一口气,十年都没有见。
眼下再见,十八岁的儿子变成了二十八岁,神态沉稳肩膀宽阔,还喜欢着一个男人。
他张着口想要问问他,气声都发出去了,突然说不出话来。